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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宅院里传来几声犬吠,夜色笼罩下更显空寂。

    书房内灯火通明,迹部身着睡袍,领口微敞,看着许久未翻动的书页出神。一旁的管家提醒他去休息。

    迹部回过神来,翻过没看进去的书页。

    明天,宫脇家的人就会带着他的未婚妻登门拜访。

    迹部氏和宫脇氏两家人交好,约着当儿女亲家,从小指腹为婚。找算命先生看生辰八字,交换名贴。

    系在利益上的婚姻,和谁结都无异,但心里多少会介怀。

    他所见过的,所谓和爱情和婚姻挂钩的女人,无一不是带着利益目的。他向来对此嗤之以鼻,这次也不例外。

    手指摩挲着泛黄书页上的花体英文,“朱丽叶”

    想起傍晚在网球场遇见的那位女孩,弯了弯唇瓣。

    明明球技不如他,胜负已定,还不顾一切地去接不可能接到的球,满场来回跑。

    娇生贵养的小姐能有这种狠劲,倒是从来没见过。

    原本以为相同的姓氏只是巧合,没想到万分之一的概率,就是联姻的对象。

    迹部太太看着真妤乖巧可人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殊不知在迹部景吾眼中,变成取悦的媚态。

    此刻在迹部眼中,她与那些庸俗的女人无异。

    “景吾啊,这就是宫脇家的……”

    迹部太太把真妤拉倒他面前,介绍却被他打断。

    “我们认识,对吧?宫脇小姐。”他冷冷地说着,目光森寒。

    他从鼻间冷哼一声,越发觉得这副皮囊虚假。

    眼前落落大方的真妤,美的如出水芙蓉,清冷得格外扎眼。

    他冰冷的眼神像锋利的刀,试图割开她虚伪的皮囊,徒劳。

    试图布满破绽的冰柱,徒劳。

    大抵就是这样好的演技才骗的过他。

    迹部景吾和宫脇真妤间的气氛降到冰点,双方家长彼此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景吾,带真妤四处转转,我们聊些公司的事,怕你们听了无聊。”迹部太太说着,就把自家儿子推开。

    “对呀,难得天气这么好,出去玩一下,多晚回来妈妈都不怪你。”宫脇太太说着,也把真妤推出去。

    两人保持一米间距在花园里闲逛,偶用余光瞟一眼身旁的人,却正好对上。

    “那个,谢谢你送的药。”女孩略带羞涩地说。

    “本大爷的关心和怜悯,对你的联姻很重要,对吧?”迹部停下脚步,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迸发出寒冰,包围住她。

    真妤皱眉,脸上的羞涩荡然无存,“什么意思?我为了联姻靠近你?麻烦你搞清楚,我们不过是奉命成婚。”

    迹部冷笑一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要演到什么时候才会罢休?”

    感到自尊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她道:“如果你不乐意,逢场作戏便好,以后大可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很好,本大爷对你说的话很满意。但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本大爷是不会喜欢上你的,不用白费心思,耍那些无聊的把戏。”

    他冰冷阴鹜的眼眸,深深刻在她心底。

    和温柔替她仔细擦药小心翼翼注视她的眉眼,一样好看。

    她的心如刀绞一般疼得说不出话,转身跑开。

    从迹部宅回来的那天晚上,真妤把自己锁在房间哭了整整一晚。管家和子期小少爷怎么劝,她都死活不下去吃饭。

    宫脇太太认为这是她身为家族长女的宿命,更是劝都不劝,让她自己想开一点。

    其实,真妤知道她只是联姻的一枚棋子,阿猫阿狗她都得嫁。家族里没有自己说话的权利,也认命了。

    对一切都看得很通透的她,很久没有尝过难受的滋味。

    被人厌恶,若是放在以往,她白一眼就忘了。

    可对方是她的心上人,就开始小家子气地开始乱发脾气,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得稀巴烂,娇里娇气地把头蒙在被子里哭。

    “宫脇桑,迹部同学通知你去学生会议室找他。”

    “不行,我要去办公室。”真妤回答传话的同学。

    分针飞速在表盘上跑过一圈,一小时后的课间……

    “宫脇桑,迹部同学又通知你去学生会议室。”传话的同学敲了敲厕所门。

    “拉肚子,去不了。”

    “宫……”

    “医务室。”

    她知道,两人都厌恶这样的利益关系。

    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想攀高枝的庸俗之人,那日他眼里的厌恶和冷漠,不加修饰透露出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靠近惹他嫌弃?

    它丫的又不是受虐狂,老娘也是有自尊的好伐?

    传话的同学两头奔波,气喘吁吁地推开会议室的门。

    明亮的落地窗前站着身姿修长的人,听见开门声后回头,结果却令他不满。

    “嗯?她还是不肯来?”

    传话的同学问道:“需不需要再去问问?”

    “不必了。”

    迹部将骨节分明的手扬在空中,止住了她的话,抬了抬冰冷的眸子,“逃避?”

    随后,校园广播传出一阵窸窸窣窣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杂音消失,磁性的声音响起,响亮有力地回荡在校园各个角落。

    “

    各位同学,下午好。打扰一下,请高三年b组的宫脇真妤同学放学后来一趟学生会议室。”

    她恨不得从教室冲出去,拽住那个华丽鬼的衣领责问,闹哪样?

    b班诸位同学的目光交织在真妤身上,似乎要将她烧出个洞。

    放学的铃声清脆悦耳,她心事重重,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心下想着理由。

    对了,忍足说过要去体育器材室清点器材。

    她拎起书包拍拍同桌的肩膀,“今晚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我得去一趟体育器材室。”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啦,一个人动作更快一些。”

    她朝同桌一笑,出了教室门,一溜烟不见。

    当时教室的人所剩无几,惠子故意放慢手中收拾书包的动作,留心她们的谈话。余光瞟到门口真妤长发扫过的身影,目光阴沉,将书包快速收好后紧随其后地离开。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颗被嫉妒的火吞噬的心正操纵着灵魂。

    体育器材室位于校园网球场西南边,挨着围墙,较为辟静。

    真妤转动把手上插着的钥匙,开门后带,昏暗的室内被光线侵袭。

    顺着光找到开关,摁了一下却不见亮,暗自叹气,学校钱都花哪去了。

    只好抓紧时间,乘着天色未暗检查器材。

    她核对完网球的框数,检查完发球机,来到在存放球拍的铁架子前。

    架子很高,分层摆放各种球类器材,最顶层上放着要签字的检查表。

    她踮起脚,举起手却还有一掌之距。

    目光锁定的检查表忽然离开架层,宫脇真妤随着其偏移的轨迹转身一看,是他……

    “在这啊。”少年声音清冽。

    宫脇真妤不知是指手中的检查表,还是指她。

    迹部像发现了不断躲藏的猎物,得意一笑,一字一顿,“躲什么呢?未,婚,妻。”原本俊美的脸在光线偏差下,格外渗人。

    可偏偏她就是个胆小的,招架不住说漏了嘴。

    “我错了迹部大人,我不该偷偷说你坏话,也不该私藏你拿错的光盘……您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嗯?什么光盘?”少年锐利的眉眼皱了皱,似乎有意外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