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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之交的一个早晨。

    一缕阳光斜射进来,照在黑板上。

    踏着上课的铃声,小张老师走了进来。

    依照惯例,全体同学起立,男生脱帽,女生稍候,然后在班长口令中,我们给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敬礼。礼毕,坐下。正如毛主席所断定的“坐地日行八万里”,世界处在变化之中。因此,不变是暂时的,变化才是永恒的。变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膜拜毛主席的方式也少了一项,不需要再高唱《东方红》一曲。只是我记不得了,究竟从哪一天起取消了这个环节。

    但千变万变,我们遵循毛主席的革命思想没有变。

    所以,依旧“政治挂帅”第一,是指导我们生活的座右铭。

    至今我还清楚记得,自己的屁股刚挨到椅子上,吊在墙犄角上面那个骨灰盒大小的有线喇叭又叫开了:“各班同学请注意,各班同学请注意,有重要广播,有重要广播……。”

    那时候,收听北京重要广播是我们学习内容之一。

    这天的重要广播昨晚已经播过,就是林副统帅在天安门城楼宣读毛泽东主席所撰写的题为《打倒美帝国主义反动派及其一切走狗》——即著名“五.二O”声明的讲话录音。

    我记忆犹新,在正式广播之前,不断地播放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不知唱了几遍,待那句“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一停,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也许是卫星上了天,林副统帅的底气十足,不仅音量高昂嘹亮,而且中气十足饱满,震得我耳根也一颤一颤。

    对我来说,每逢重要广播之时就是我自由的时候。

    只要我的两只耳朵一竖,没有人知道我是听还是没听。

    不过我没有想到,人不但会触景生情,而且还会听音联想。

    伴着林副统帅亢奋绵长的回音,在响彻天安门广场上空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中,一股充满激情的血流蠢蠢欲动,使我燥热起来,连家什器也迅速膨胀,撞击着那道薄弱的堤岸。

    饱汉哪知饿汉饥,

    得时休笑失时人。

    一时间,我暗暗叫苦。

    自打学会了自我慰藉以后,几乎隔一、二天,我必须温习一次功课,跟吃饭一样,一顿也落不下。哪知道,偏偏这几天,大哥带着小侄子和大嫂来家小住。一下子多了三个人,全挤在一铺大炕上睡,害得我没办法再上那一节“功课”,只能用手捂一捂罢了。

    月盈则亏,

    水满则溢。

    此刻,一连几天攒起来的小虫,早已爬满了我脑门,刺激得浑身痒痒,都有点毛愣了,心慌慌,意乱乱,一个劲儿“砰砰”乱跳。很快,躁动不已的动物本能性占据了上风,支使着我的思维走向,身子也进入了狂燥阶段,喘着呼呼粗气,快到了控制不住的程度。

    于是我自然而然想起了那本书,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神秘的插图。

    待我一偏头,见陈雅敏正深埋个脑袋,偷偷瞧着书桌里的一本书。

    这是一种传统阅读方式,在我们上学年代非常盛行,很多同学都这样干。不过,相对比较先进的做法是,事先在家里包好书皮,这样既避免他人发现,又便于自己偷偷阅读。陈雅敏正是这样做的。她不仅人长的美丽,包的书皮也特别漂亮,用一张印有“梅花”图案的挂历包裹。我隐隐约约看见,几朵盛开在冬雪中的腊梅骄然自若,自豪地冲我笑呢。

    毛主席有一首著名诗词,叫《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