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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安眠药的药力消退,卫昕在左明弈的车上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他转过头,看见左明弈依然坐在驾驶座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卫昕摇下车窗,深吸了一口气,火葬场的空气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味道,而且异常阴冷,他打了个寒战,回头看见车后座上的骨灰盒,才再次找回了实感,确定昨天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梦。

    不过,这个说法,对于自己来说,真是有些讽刺。

    左明弈递给他一瓶纯净水,卫昕跑到车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回到车上,又接到了左明弈扔过来的一个瓶子。

    “你的益达。”

    “你还真是一点不伤心啊……”卫昕无奈地说。

    他吃了几粒口香糖,感觉气息清净许多,那种死亡的味道也消散了。“真是奇怪。”他说,“我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问题,你跟付兰差不多大吧?”

    左明弈答道:“小他一岁。”

    “所以说……你怎么会有车呢?虽说也可以是组织的财产,但看你的样子——”卫昕打量了一下,说,“总觉得你已经不是个学生了。”

    左明弈露出一丝浅笑:“我已经毕业两年多了。”

    卫昕对于他这个奇怪的答案还没反应过来。一般人怎么会这么回答?直接说自己正在读大二不就行了。而且两年多,时间也对不上吧。于是他问:“高中毕业两年多?”

    “大学毕业。”左明弈淡然说道。

    “啊?不是说你比付兰还小吗?”

    “对啊,我十四岁上的大学。”

    卫昕差点被嘴里的口香糖噎住。

    左明弈自嘲地笑道:“是的,不才在下正是常说的天才少年,换个词来说就是畸形怪胎。”

    “那你现在工作了?”

    “算是吧。”他含糊地答道。

    卫昕又继续好奇地问:“在什么地方工作?”

    左明弈神秘地一笑:“一般人很少知道除了九院以外,这个国家还有另一处同等地位的研究院。”

    “九院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左明弈说:“这样的话……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先把你送到医院,她应该快醒了。”说着,把刚才正在看的几张纸扔到后座上,卫昕扫了一眼,看见那些全是专业的医疗数据和信息,对左明弈的身份更好奇了。

    果然是和付兰从小玩到大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很相似……

    左明弈把他送到医院门口,向他挥了挥手,便开着轿车走了。卫昕望着医院大楼发了一会儿呆,最终还是做了几个深呼吸,走了进去。考验演技的时候又到了。

    来到病房门口时,舒若璃已经醒了,正望着窗外打手机。

    “……真的没事了,发烧而已,又不会烧傻掉啦。唉,您也知道我从小身子就这么弱,高烧昏倒也不是没遇到过……火车下午到吗?好吧,虽然真的不想麻烦你们两个过来看我……真的啊……”

    她挂了电话之后,立刻又按了几下键盘,把手机贴到耳边,静静等待着。过了一分钟,才失望地放下手机,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了门边的卫昕。

    “咦?怎么是你……”

    “不欢迎吗?”卫昕勉强自己露出微笑,刻意开了个玩笑,掩饰内心的情绪。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舒若璃咬了下嘴唇,又问,“付兰没和你一起来吗?”

    “啊,那个,他有些急事要办。而且……”卫昕赶紧说出早就编好的谎言,“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你了,这个月有个国家级的编程竞赛,他要跟着院队到处跑的。另外他手机坏了,所以一时打不通。”

    舒若璃轻声说:“噢,也不快点拿去修,那么懒……”

    卫昕又说:“昨天他来看过你了的。另外,这个是他送给你的礼物。”他把已经包装好的盒子交给她。

    舒若璃解开那些彩带,从盒子里取出一盆很小的兰草。“神经病,都快到冬天了还送这种东西,要怎么种……”她鼓起嘴说,“而且他是有多自恋啊。等一下,为什么要送礼物?我生病了他这么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