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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夷这一来,卫和眼睛一亮,铜绿山已收回,下一步大军兵锋所指已明,但毕竟事关重大,许多关节若不向周王姬胡当面申明也怕日后横生枝节。若有荣夷一同前往洛邑面王商议进军大略,则可省去许多中间环节,不亦乐乎!

    二人一商量,没有片刻停留,兼程前往洛邑。

    “听说水军战船已打造完成,如何进兵,卫武公可有定算?”一见面,姬胡开门见山地提问道。

    “臣与丞相已议定完整方略,总体来说八个字:先取鄂城,再取梅里。”卫和没有丝毫犹豫。

    “大王,容臣细禀之。”荣夷一拱手,走到早已备好的板图前指点道:“鄂城为故都,取之可大大打击鄂国抵抗王师之士气民心,此为一;鄂世子鲲统领故地,俨然成为鄂人的一面旗帜,而非鄂驭方。所以鄂城必取,拿下鄂城,下一步水军可顺大河入海,由海入江,突袭梅里,必可将鄂一举灭之。实现我王‘尽灭其国’之志也。”

    “好!”姬胡拍案而起:“二位爱卿大略甚妙,依孤看完全可行!爱卿尽可放手去做,朝堂之事尽由孤顶着。”

    “诺!”卫和与荣夷躬身一诺。

    一场大战的帷幕便如此徐徐拉开了。

    漫天皆白,鄂城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世子鲲伫立在南门箭楼的垛口,一身白衣与茫茫雪雾浑然一体。他在这里一动不动地凝望了一个时辰,腿脚已经麻木,心却亮得雪

    原一般。

    鄂驭方迁都之前,一连在宗庙做了三日的斋戒。这让世子鲲醒悟,自己对父侯的关切,以及主动请缨留守鄂城是完全多余的。父侯早就打算好了迁都,也打算好了让自己留守。尽管悲伤,尽管心下冷漠地结成了冰,世子鲲还是没有停止实际事务。因由只有一个,他不能丢下这城中的三万余伤残老弱士兵。

    此次大河南岸伏击战,虽则战败,但世子鲲第一次知道了鄂军将士对自己的死心拥戴。护卫将军说,在败退时大雨滂沱,鄂军残部没有作鸟兽散,反而渐渐聚拢,只是因为听到了他鄂鲲还活着,他们都忠实地护卫着自己没有离开。

    残存将士流传的军谚是:“公子鲲在,鄂国在!”如此与自己浴血战场的残存将士,自己能丢下不管而去照拂并不需要照拂的父侯吗?何况越境一行,自己已为父侯铺好了路,再不欠他的!

    斋戒告祭宗庙之后,鄂驭方终于颁下了东退诏书。

    也就是在那日晚上,世子鲲最后一次见到了父侯。鄂驭方说,公宫府库与不能走的人,都留下,若是坚守,至少可支撑三五年。

    鄂驭方最后说了一句话:“若你觉得便利,便自立为鄂君吧。”

    鄂鲲说:“不,儿臣还是世子,一国不能二主。”

    鄂驭方说:“也好。不自立为君,周王还不会上心。看熊渠就知道了,僭越称王有什么好处了?”

    鄂鲲没有再在这

    些虚应故事上与父侯纠缠,没有任何生离死别的哀伤,鄂驭方的车马大队在次日清晨走了。

    世子鲲的第一件事,是清理鄂侯驭方留下的整个鄂城。

    三日之后,新鄂城令禀报说,整个鄂城还有近两万“半户”百姓,人口大体在八万以内。所谓半户,是没有成军男丁的人家。也就是说,可以做士兵的男丁人口,不是战死,便是被鄂侯驭方带走了,留下的只有老弱妇幼人口。

    紧接着,公府掌库禀报说:府库的财货粮草大体还有一半,最多的残破旧兵器,最少的弓箭与甲胄。

    鄂鲲在宫城正殿聚齐了百夫长以上的将士,举行了隆重的朝会,亲自宣示了鄂城的人口财货状况,征询将士愿否死战?将士们分外激昂,一口声大吼:“誓与世子共生死!”

    世子鲲精神大振,与大殿将士们歃血为誓:决意做孤城之战,浴血鄂城,死不旋踵!

    然则,一个冬天即将过去,鄂城陷进了一种奇异的困境。

    原本预料,王师战胜后必将一鼓作气南下,鄂城血战将立即展开。没有想到的是,半秋一冬,周军竟然窝在宛城没有南进一步。各路斥候与商旅义报纷纭传来的消息,都在反复证实着一个变化:卫和操演水师,打造战船,似有攻楚夺取铜绿山之意。

    鄂鲲的评判是,这是荣夷惯用的流言战,此人执掌南林社,善于用间战分化敌营,瓦解对手反抗意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