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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阳高悬,风平浪静的海面一碧万顷,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波光。天的尽头是海,海的尽头是天,碧与湛交织缠绕,在天际融为一体。

    今日的北海平静而沉默,空旷的海面上只有推着波浪前进的海风与浪打声。

    重漪半躺在金色沙滩上,遥遥望着那天际,好似云雾弥漫,看不到尽头。她撑起手臂,慢慢从沙滩上坐起,长发垂在肩头,遮住她晦暗不清的神色。

    一时无法理清脑中混沌的记忆,纤细的手指攥着掌心下湿软炎热的沙子。她表情几分憔悴,往日清澈的杏眸中染上漠然与独属于神灵的孤傲。

    “记起来了吗?”玄衣男子站在她身侧,低声发问。

    重漪缓缓阖眼,圆瞳弯成月牙状,抿着唇,却只是绝望地落下眼泪。

    泪水打湿沙子,与其融为一体。

    “记起了。中州是我的家,我叫——辛重漪。”她紧咬着下唇,试图止住哭声,却只是徒然。

    “三百年前,中州叛徒凌霄携神剑悬潮出逃……”她顿了下,唇角肌肉抖动,颤声道:“中州神女辛重漪以身祭剑,自此行踪不明。”

    重漪抬头,在男人的笼罩之下看向他。

    她的兄长,中州太子辛冕。

    “哥,我错了吗?”

    年幼的妹妹企图从兄长那里获得安慰。却只得到一句冰冷的“错了”。

    “你有几个胆子。”男人眸光冷厉,蹲下来拂去她眼角泪痕,“辛重漪,你真是能耐了。我在荒川镇守妖魔,等发现你消失时已经过去了五十年。”

    “我不能离开荒川,只能用分魂满世界找你,直至今日才发现你的踪迹。”

    他侧目,见她满身伤痕,沉声道:“如若我今日未来,你当如何,你打得过凌霄吗?”

    “我……不会死。”重漪摇头,抿唇下意识将自己受伤的双腿藏入破破烂烂的衣裙之中。手指上溃烂的伤口也被她藏在身后。

    “悬潮剑与我的神魂绑定。悬潮剑在世一日,我便永不会死。凌霄不会舍得毁掉悬潮剑的。”

    “给我看看。”

    辛冕强制拽住她的手腕,见她指上满是伤痕,瞳中划过隐晦的心疼。但面色依旧铁青,一边催动灵力替她治伤,语调已经冷到了极致。

    “他是杀不得你,但他会折磨你。”他眼中是森森冷意,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此刻的我都没有把握完胜他。”

    “你自小不勤于修炼,你有几个胆子敢私自下界报仇!”

    她从不知他有多害怕。她是他唯一的妹妹,自小捧在手中娇宠着长大,向来不让她忧心任何事,此番私自下界不知受了多少苦。

    他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口,心如刀割。

    辛冕不敢想,如果她真的落入凌霄那个疯子手中,她会如何。

    他缓缓阖眼,压下心中暴怒,发觉自己刚才语气重了些,刚想缓和下气氛。

    便听她说:“我不该是娇养在温室中的娇花,我是中州的神女,我亦有职责保护中州。”

    少女眸色倔强,声音喑哑,“兄长,那是你的佩剑。凌霄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偷走它。”

    不过是一把剑,哪里比得上她重要。辛冕愠怒,训斥的话语却在见到少女泪水的那一刻猛地哽住。

    怒气全消,他沉声道:“漪漪,我不再追究从前的事。”

    辛冕替她拢好颊边的散发,起身时额间的金色印记隐隐发光。转身之际,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狂风骤起,金色的灵力从他袖间源源不断地涌出,在海面之上搭建起一座长长的金色大桥。

    他微垂眉眼,言语中有几分妥协,“从这座桥穿过雾海,回到中州。只要你回去,我便有办法重铸你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