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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月升,静谧的夜初,微风轻抚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也许是因为王宫内气温略高,不到五月,池塘里已发出微弱的蛙叫声。

    绿衣宫女轻轻打开殿门,生怕惊到里面的贵人,却被唤住。

    “孤来吧。”

    她猛地回头,发现是帝王后,忙地将手中端着的木盆放在地上,行礼道:“陛下万福金安。”

    萧霁安淡淡应了声后,弯腰端起了地上放着的木盆。

    宫女连忙道:“陛下不可,这……这是给贵妃娘娘洗脚用的水。”

    “无事,你退下吧。”

    暴君单手端着木盆,来到榻前。

    从腰间玉带中拎出一把精巧的钥匙,俯身替她解开腕上的手铐。

    他将重漪抱至床边坐着,替她脱去长袜,脚腕白皙,骨骼分明。

    萧霁安试了下水温,才拢着她的双脚放入水中。继而起身搬了把矮凳,屈膝坐在床侧,收拢袖子,玉白的一截小臂尽数浸入水中。

    他拨弄着盆中的水,轻声问:“烫吗?”

    重漪眸色微深,慢吞吞答道:“陛下是尊贵的王,怎么能为我洗脚呢?”

    接下来,便感到脚腕被整个握住。

    她垂目看去,暴君神情淡淡,正认真地替他洗脚。从俯视的角度望去,与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全然不同,反而有几分柔顺谦卑。

    “孤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萧霁安声音低哑,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眼底涌动的热潮。他喉结滚动,炙热的眼神无法离开那节白皙的脚腕,好似上好的羊脂玉般莹润无暇。

    “那这样呢?”

    重漪瞧着这样的暴君,突然恶从心起。粉唇微勾,猛地从木盆中抽出右脚,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水花四溅,不仅打湿了暴君的衣摆,甚至溅在了他的脸上、睫毛处。

    她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试图从他脸上见到怒气。

    可萧霁安的神色却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淡淡地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继而握住重漪的小腿。

    他几乎移不开眼,瞳色微沉,漆黑的玄瞳中情、欲与晦涩交织,紧紧地注视着那片玉白色的肌肤。

    “孤,不嫌弃你。”

    低沉喑哑的呢喃声仿佛背负了千言万语的重担,瞬间消失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

    重漪只感觉脚腕侧微热,惊讶望去,只看见他在她脚腕骨处落下一吻。

    目光炽热,表情虔诚。

    “萧霁安——”她微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便天翻地覆。

    她被整个抱起,丢入床褥之中。

    帷帐落下,灯熄烛灭。

    萧霁安脱下外袍,在她身侧睡下。他紧紧地贴着她,眸中偏执尽显,长臂禁锢在她腰间,似乎要永远将两人锁住一般。

    如玉容颜上却有几分易碎的苍白。他尾睫轻颤,带着些哀求道:“漪漪,只要你不离开,孤做什么都可以。”

    清冷的月光中,他眉眼柔和,赖在她身旁的样子像极了一条求而不得的小狗,卑微温顺。

    重漪的心终于柔软了半分。她半撑起身子,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问:“那你还会锁住我吗?”

    “不,孤不会再那般,原谅孤吧。”

    暴君的声音闷闷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殿外忽地落下一声雷。

    帝王身形微僵,猛然抱住了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埋在她颈间,声音中带着几分惧意:“漪漪,孤怕。”

    重漪微愣,随即轻缓地拂过他的脊背,低低哄道:“不必怕,我在,只是雷罢了。”

    “陛下为何如此怕雷。”

    暴君握着她的手,将她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似是要将他的心剥给对方看。

    “漪漪,孤的一切都是在雷声中失去的。孤的母妃死时雷声震天,孤的胞妹亦是在这样的雷雨夜传回死讯。”

    “孤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你。”

    ……

    江南道连日阴雨连绵,萧云醒执伞站在廊下,听京城探子传回的消息。

    “跑了?”

    萧云醒神色微深,思忖许久,冷嗤一声,道:“任他们折腾便是,昏君一个。萧霁安对于江南这边上报的数字可有疑虑?”

    暗探答道:“户部尚书薛仁是殿下的人,在账面上美化了不少,折子层层递上,等到了帝王那里已找不出任何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