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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营长,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和师哥要是没两下子,也不敢替我爹出这趟诊。”

    赵玉树看龚营长没接话,继续说:“话又说回来了,若是章老太爷的伤我们治不了,就是回来抬,我们也要把爹抬过去,就算剩下一口气,他也得给章老太爷治伤。”

    赵玉树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让龚营长无话可说。

    他大手一挥,说:“好,就让你俩试试,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头里,若是章老太爷不满意,章大帅怪罪下来,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赵玉树笑道:“龚营长此话就差了,所谓医者父母心,这个世上,最希望病人好起来的人是谁?就是给他医病的大夫。”

    看到龚营长洗耳恭听,赵玉树继续说:“如果病人医不好,大夫岂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可话又说回来了,病也好,伤也好,即使大夫尽了十分的心力,有些病能医好,有些病呢,还要听天由命,若是什么病啊,伤啊,都可以医好,从古到今,这地球上得挤下多少人呢?所以,龚营长,即使我爹健康的时候,亲自去医治,也未必有十分的把握。”

    一席话,把龚营长说得心服口服。

    他说:“赵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别再耽搁了,我在章府等你们。”

    说完,他出了门,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刘春峰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平时经常听赵玉树讲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他还开玩笑说:“可惜师妹生错了世道,若不然,你也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看来,今天师妹是要替父出诊了。

    章府可是个虎狼之窝,章老太爷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眼下,师傅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去章府冒险,师妹又年轻貌美,虽说有一身功夫,但是猛虎敌不过群狼,这趟出诊,究竟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难以预料。

    担心是没有用的,看来,这趟诊非出不可。

    赵玉树和刘春峰带足了各种材料,背着药箱,急匆匆出了门,往章府赶去。

    兴州城本来就不大,章府离赵家正骨馆不过三五里路,俩人考虑到章府整天人来人往,门口恐怕不好停车,再说路也不远,索性不赶马车,步行过去。

    转过正兴街,离市政府就不远了。

    远远看见一群人正挤在一家杂货店门口看告示,还叽叽喳喳地议论不休。

    有人说:“你们猜猜,这位老先生是谁家的老人?身上带着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有人说:“咱们兴州城有钱人也就那么几个,又有钱又爱看戏的更少了,不说大家也知道是谁。”

    “据说他手上那个扳指可值钱了,是从宫里头传出来的,不知道经过几个人的手,层层加钱,才倒腾到他的手里。“

    “我看呀,歹徒恐怕早就踩好了点,知道这位老先生晚上出来看戏,只带了一个车夫。”

    也有人提醒大家:“隔墙有耳啊,只看别议论,小心祸从口出。”

    刘春峰感到好奇,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告诉赵玉树:“师妹,看来龚营长没跟咱们说实话,这位章老太爷的伤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赵玉树忙问他:“此话怎讲?告示上到底说了什么?”

    刘春峰告诉她,告示上说,昨晚我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看完戏,归家途中,遭到歹徒抢劫,抢走了老先生从不离手的羊脂玉扳指,还有两个翡翠鼻烟壶、银元若干,并将老先生打成了重伤。

    当时,由于路灯昏暗,车夫慌乱之中看不真切,只能大体判断,歹徒年龄大约二三十岁,中等身材,带着顶破毡帽,蒙着眼罩,左脸上隐约可见一条长长的疤痕。

    告知市民,若是见到可疑之人,及时到警局报告,协助抓获歹徒者,政府奖励银元十块。

    “师妹,你分析一下,告示中所说的老先生不就是章老太爷吗?”

    赵玉树点点头,小声说:“幸亏我带的膏药和小夹板多,也是神使鬼差一般,临出门,顺手又将一罐棒疮药也塞进药箱,但愿那位老先生的伤,我们能应付得了。”

    “师妹,枪棒伤和一般的跌倒损伤治疗起来是不一样呀。”

    “是不一样,但是没见到病人前,到底什么情况咱也说不准,师哥,你想啊,昨晚章老太爷已经去过洋人的医院了,如果有外伤,洋大夫早就给他清理消毒了。刚才龚营长不是也说了吗?洋大夫要给他开刀,还要用钉子固定断骨,他不干,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是骨折了呀。师哥,无论如何,咱们都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