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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被云层遮挡,德水夏日惯来湿热的风今日甚是疏朗,带着丝丝凉意将这救了德水瘟疫的小药王送离。

    原本也是定于今日离开德水的谢崇安,却被孙义成这倒霉玩意儿绊住了脚步。

    也不知道那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浆糊。

    死都死了,那指甲缝隙里竟然还留下直指京城的账本碎片。

    想到孙义成威胁他的话,谢崇安便明白那余下的半本账簿必然在孙义成手里,而非在徐明卿手中。

    这般做法为的就是让徐明卿去将真相查明。

    想到孙义成就连死也要拉着他一块的做法,谢崇安顿时便恨得牙痒痒。

    小板子推开房间的门,指挥着侍从将新的冰鉴抬入室内,走到谢崇安身侧,晃动着手里的折扇将凉意送到谢崇安身边。

    “王爷,出去调查的那三拨人都回来了,柳姑娘所言皆是实情。”

    捏在指尖的白子平稳落在了棋盘之上,谢崇安重新拿出一粒黑子握在手中,来了点子兴趣:“说些新鲜的来听听。”

    小板子弓着腰,给谢崇安续上冰镇的瓜果:

    “您别看柳姑娘如今才十六,却是个有手段的。”

    “这柳氏布庄原是她大伯的,她同爹娘打小便住在乡下老宅,三年前她祖父七十大寿,住在城里的大伯一家回老宅祝寿。”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不知怎的回城途中竟然遇到那猛兽,一家五口最后只活下个八岁的小儿子。”

    “这小儿年岁太小管不了这布庄子,柳氏布庄便落到了她爹手中。”

    “她爹手头阔绰起来了,就开始嫌弃她娘不争气,没给他生个儿子,便开始一门心思纳小妾,好替他传宗接代。”

    “这小妾虽然是一个接着一个纳了进去,可那肚皮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爹后面着急了便将她送的催情之药用多了,最后死在了小妾的肚皮上。”

    “她爹死后,她便成了这布庄的主子,这场洪水来的突然,直接冲毁了柳氏布庄,她那堂弟被洪水冲走,她娘用自己的命把她托上岸,她才有这契机活下来。”

    谢崇安将手里无处可落的棋子扔进了棋篓子里,用银签插着甜瓜,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送。

    不多时就将那一碟子甜瓜吃完,接过茶水漱完口,又用帕子擦了擦手,谢崇安起身,边走边问:“她这些天如何?”

    “这事要是发生在寻常女子身上,现在指不定要寻死觅活,这位柳姑娘倒是个沉稳的,这些日子好好用着膳食,闲暇之时绣绣花样子,看看话本子,瞧着颇为自在。”

    阔步入了柳绯所在的房间,瞧着正倚靠在窗前翻书的女子,谢崇安厉声道:“你失了名节,本王亦不会纳你,你哪里来的颜面活着?”

    柳绯被这忽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手里的书应声落地,紧接着人也噗通跪在谢崇安跟前。

    谢崇安亲自过来,柳绯自然明白,事情成了。

    “失了这清白之身纵然可惜,但这事非民女所愿,民女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走到现在,民女想活命。”

    谢崇安走到窗前落座,捡起柳绯掉在地上的书,翻了几页便放到了小几之上。

    “若本王非要你这坏了本王贤德之名的人死呢?”

    柳绯深吸一口气:“民女便逃,若实在逃不脱死了,那民女也算为自己努力过。”

    “你那布庄子曾是你大伯所有,他儿子都还活着,你便怂恿你父夺了那布庄子,如今竟然还以女子之身做了这掌柜,你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本就不容于世。”

    柳绯不置可否:“这布庄子是我祖父传下来的,都是我祖父的儿子,我大伯能做这掌柜,我爹如何不能做?”

    “我堂弟做不得这掌柜,民女帮他打理,又有何错?”

    “哈哈哈。”谢崇安笑了,笑着很是开怀。

    谢崇安看到了同类,柳绯谋夺的是布庄,他谋夺的是江山。

    柳绯谋夺到了布庄,那他谢崇安必然将江山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