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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开他,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这孩子是当事人,也得带过去。”警察道。

    步云荩气红了眼:“他一狗屁不通的小孩儿,能知道什么?”

    “你还知道他是个孩子,有你这样当爹的吗?”有个女警员忍不住斥道。

    她看着步云荩的眼中,充满了憎恶与怒火,就差在眼里写着“畜生”俩字了。

    步云荩有苦难言,郁闷的在心里将原身骂了一千遍。

    这事情僵持到最后的结果,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老步和便宜儿子双双坐上了警车。

    步云荩懒散的靠着椅背,抬起手捏了捏小孩白嫩嫩的脸蛋儿:“怕什么,别苦着张脸,丑死了,来,给爹笑一个!”

    新新将脑袋凑过去,伸手拉了拉爸爸手上的手铐,一对眉毛皱成了小波浪:“爸爸,这是什么,他们为什么抓我们啊?”

    “谁说是抓了,警察叔叔就是请咱去喝杯茶、聊聊天而已。”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轻描淡写,只差在脸上写着“老子无所畏惧”,就好像真的仅仅只是被人请去喝杯茶,可没人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片愁云惨淡。

    因为警察所说的事儿,虽然不是他做的,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去自证清白。

    ——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有人信了,谁又知道会怎么处理他这么个异类呢!

    坐在一旁的女警察,频频朝着步云荩投来目光,听见他这话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喝茶呢?我信你个鬼!

    这罪名要真落实了,少说得判个十年八年的,她做刑警这么多年,还头一回见被捕的嫌疑人,能这么没心没肺的。

    有心讽刺两句,可她当视线瞥见男人身旁满是依赖和担忧的小孩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回到警局,邵亭看着被带进去的父子俩,久久不曾回神。

    后面赶上来的同事伸手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邵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诶,你说这小孩身上的伤,真是那男人弄出来的吗?”

    同事想了想,说道:“我看差不离,要不是他,遇见这种事儿,怎么也得喊句冤吧,可你看他的表现,而且案例里不是说了,这步匀一年半前离异,带着独子生活,家里就这父子俩,他的嫌疑实在太大了。”

    邵亭伸手摸了摸自己尖细的下巴:“我看他除了一开始,都挺淡定的啊,再说了,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孩,面对长时间虐待自己的父亲,不仅没有半分恐惧,还格外依赖,这怎么都说不通吧!”

    同事被他这一说,也开始纠结了,方才他们坐在一辆车里,男人和小孩之间的互动,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

    仔细想来,也觉得这事情不像表面上这般简单。

    一个丧心病狂到打虐自己亲骨肉的男人,眼底会有那样的柔情吗?

    步云荩被带到审讯室,为了不在警察面前暴露,选了个最稳妥,却也很无奈的办法——全程装死般的保持沉默。

    警察各种办法都试了,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什么都没得到,最后只好结束这一次的谈话。

    从审讯室出来,恰好碰见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的邵亭:“怎么样,从那孩子口中问出什么没有?”

    “小孩全程都很维护自己的父亲,没有说任何被打虐的话,但是在我刻意提及的时候,那孩子的反应有些异样,师父,这案子和以前碰到的不太一样,有些棘手,您那边怎么样?”

    他们这审讯犯人的,都自有一套办法,眼睛也是毒辣犀利,加上还有测谎仪,所以一般对方要么不说话,只要说了,是真是假一下就能辨出来,而就那小孩的对父亲的维护,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威胁恐吓之类的!

    庞警官眼底有些凝重:“我这边更麻烦,嫌疑人什么都不肯说,上面对这案子催的紧,如果再没进展,就只能请心理专家来审了。”

    邵亭愣了愣:“这案子不是才下来吗,为什么这么急,再说了,上面怎么会干涉这种案子?”

    “……你也知道,当初立案说的是‘虐童和故意伤害罪’,案子里说这步匀打了一小孩,我听说,那小孩家里,有人在上面做事?”

    “谁啊?”

    “你也别问那么多,知道多了不好。”

    邵亭皱起了眉头,满脸都写着不爽,“现在政策这么紧,还有人敢玩这手,他们也不怕……”

    话没说完,廊上有人走了过来,二人便勉强结束了谈话。

    晚点儿的时候,庞警官过来让步云荩通知人,将小孩接回去。

    步云荩在这边除了一个旭鹏,可以说是无亲无故,于是他申请打电话给旭鹏。

    这时候,一个警察过来,他看了步云荩一眼,道:“头儿,有人要见他。”

    “现在不能见,给人请回去了。”庞警官黑着脸道。

    “是……是林局长亲自来的电话,人已经到外面了。”那警员见他面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好,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

    “……林局长!”庞警官震惊了。他深深的看了步云荩一眼,“你这家伙好大的面子啊,连局长都能惊动,难怪敢这么有恃无恐的。”

    步云荩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心里却有些懵逼。

    自己一平头百姓,哪有那么大本事,他那叫有恃无恐吗,分明是有苦难言的说?

    庞警官出去了,片刻又回来,让人给步云荩铐上手铐带了出去。

    步云荩心下疑惑,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谁要见自己,最后干脆就不想了。

    可是等他见到那人的时候,却又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也对,他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周慕洋能有这关系。

    男人坐在宽大的长桌边,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听见声音的时候,缓缓回过头来,然后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