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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见他笑了,只以为爸爸心情好了,也跟着笑起来,却全然没有察觉到父亲那笑意里深藏的酸涩。

    周慕洋却看见了,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问。

    沉默半晌,他转而道了句:“步先生,方便问一下,你之前为什么辞职吗?”

    “没为什么,就不想干了呗!”步云荩轻描淡写道。

    周慕洋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那是因为公司待遇不好吗?”

    步云荩突然就想起郑大业那胖子来:“有个傻逼上司,觉得挺没意思的,这答案你满意了吗?”

    周慕洋一愣,随即道:“如果是因为别人的原因,而放弃自己的工作,我觉得这是不明智的,你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

    步云荩喝了口水,不耐的挥了挥手:“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辞职,跟你有关系吗?”

    周慕洋一瞬间沉默了。

    心口的地方,就好像被重重的垂了一拳,他缓了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子抑郁的情绪,说道:“你好像,很讨厌我?”

    “废话……”老子看你不顺眼,难道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步云荩顿了顿,做出一副嫌弃道,“要是个女人就算了,对个突然凑上来的老男人,换做是你能有好脸色?要不看在今晚这顿饭上,都懒得搭理你。”

    周慕洋放在膝盖上的了手一僵:“你……我看了你以前在公司里的一些资料,能力上没有问题,如果你愿意再回去的话,我可以帮你!”

    步云荩面上不屑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凝固。

    他呆滞的看着周慕洋,半晌,讷讷吐出一句:“有病吧你?”

    他话都说的这么难听了,正常人估计都得恼羞成怒,这人怎么能和个没事人似的,还说要帮自己。

    难道多年不见,他有了什么受虐的癖好?

    有病吗?周慕洋心下不由苦笑,是啊,自己就是有病,自从在那个漫天冰雪的山丘上,看见那人凄寒僵硬的尸骨,他就已经病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周慕洋无视眼前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排斥和敌意,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与风度,他从身上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如果你想重新回到SIJ,我可以给你安排与你能力相称的职务,你考虑考虑吧,这上面有我的名片,想清楚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步云荩搞不懂他这种执着的原因,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和这个人走的太近,于是看也不看那张名片,二话不说拒绝道:“不需要,我已经有工作了……今天谢谢你的款待,告辞了。”

    步云荩从座位上站起身,夹着新新腋下将小孩从座位上提溜下来:“儿子,走了。”

    “等等……唔——”周慕洋心下莫名一慌,匆忙站了起来,只是刚迈出一步,又猛地顿住了身子,喉间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

    “……你怎么了?”步云荩看见他面色突然变得惨白,额头渗出大颗的汗珠,下意识问道。

    周慕洋深深吸了口气:“没事,一点老毛病。”

    步云荩皱了皱眉:“我送你去医院。”

    周慕洋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从老宋方才送来的小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颤着手打开了盒盖。

    步云荩闻见一股淡淡的药味,看过去,却见那小盒中放着白色的、黑色的药丸,还有胶囊,大概十来颗,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没待他细看,那人就一股脑全倒进了口中。

    步云荩反应过来后,忙倒了杯水递过去。

    周慕洋微愣,随即抬头看向步云荩。

    步云荩觉得被那幽深的眼神一看,浑身就开始不自在,好像要无所遁形一般,于是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水喝了。”

    周慕洋自来受人敬重,多年从未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可是奇怪的是,他却半分不觉得反感,反而有种撞击心灵的亲切感。

    他伸手将水杯接过来,低声道:“谢谢。”

    喝了两口水,他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面色渐渐恢复了几分颜色。

    步云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怎么了?”

    他记得这小子年轻时候可壮实的和头铁牛死的,认识几年,就没见他生过什么病,唯二的两次生病,还是装出来糊弄自己的,怎么这年纪大了些,竟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