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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秉恭连忙再次在江月白面前跪下,“婚姻大事,原本应该父母做主。但弟弟在逃亡途中,正好碰上起义军,摔下山坡,得一善心家人相救。该家女儿对弟弟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弟弟自觉不能损了人家女孩儿的名声,恳请姐姐答应弟弟求娶该家女儿。”

    李北辰在一旁听着直乐。

    跟方才在勤政殿里给他听的是一回事,却又不是完全一回事。

    江月白愣了愣,事出突然,但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要么这个家里是个普通人家不仅没有仆役,而且女孩儿还没有母亲;要么是这个女孩儿跟弟弟两情相悦,默许了这种特殊的关乎清白的照顾。

    而在这个朝代,女孩子的清白大过天,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事情。

    她望向弟弟英俊帅气的一张脸,只好点点头,装作平常地问道,“你这番思虑是对的,不能毁了人家女孩儿清白。那女孩子几岁?女孩儿家中父母可都同意?”

    江秉恭快速抬眸望了江月白一眼,低头禀奏道,“丹霞她长我三岁,家中父母皆已同意。”

    这......小学三年级就定下婚事,会不会太早了点;

    而一次逃难中的偶遇就结下终身大事,会不会太草率了。

    而且古代跟现代的年轻人不一样,还可以闪婚闪离的。

    江月白想起皇上说过弟弟回来后会承袭父亲的爵位,便看向李北辰:

    “这家人于你有恩,报答也是应该。只是婚姻大事关系终身不可草率,皇上觉得如何?”

    李北辰看出来江月白的顾虑,“朕以为秉恭这样做有情有义,身为大丈夫自当有如此担当。”

    江秉恭立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谢皇上恩准。”

    “朕的话还没说完,”李北辰顿了顿,“你如今是忠义伯,身份不比以前。你即日去跟那女孩儿提亲定下婚事,但尊卑有别,只能为妾,不能为妻。待你成年后再议。”

    “可是皇上……”江秉恭急声道。

    他急切地想要说,那我不要当忠义伯行不行。他深受父亲淡泊名利,不想做官思想的影响,并不想被这些所束缚。

    何况他对徐丹霞承诺的是娶对方为妻啊!

    却被长姐拍了拍手,“弟弟,皇上做主,金口玉言允了你和她的婚事,还不赶紧磕头谢恩。”

    “可是,姐姐……”江秉恭急切地看向姐姐。

    江月白用眼神制止住了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秉恭,这是皇上的圣旨。你先去洗手,姐姐带你去给锦绣上柱香。”

    这句话让江秉恭瞬间从方才欢喜的情绪里坠入冰窖。

    愣怔了半天后,江秉恭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少年老成,眼中含泪,拼命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我不信!我不信!”

    李北辰望着江秉恭悲伤欲绝的样子,颇为心疼,“嘉宁,你就呆在这不要动。朕带他去。”

    说完将跪在地上的江秉恭拉着站起来,松开手,命令道:

    “跟朕走。”

    两人出去了很久才一起回来。

    江秉恭跟在皇上身后,一脸肃穆难过,不似方才的失控。

    见弟弟又黑又瘦,想到他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颠沛流离,江月白心疼地一直给他夹菜。

    而江秉恭埋头吃饭,藏得看不见面容,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进碗里,和在米饭里吞了下去。

    李北辰则亲手给江月白剥虾仁。

    周围的宫人全都垂着眸子,暗叹,自家主子真是得宠啊。全宫哪个主子哪个能得皇上亲自剥虾仁的。

    三个人默默无言。

    吃完饭后,李北辰给江月白说了送江秉恭去京畿大营历练的事情。

    听闻这是江秉恭的志向,江月白虽然心有不舍的,但也含泪应允了。

    因为江敬贤的教育就是如此: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果有机会报效国家,江家儿女不辞辛苦,不舍性命。

    李北辰并没有留下江秉恭单独跟江月白叙话,这不合规矩,也不利于江月白养胎。

    他让江秉恭给江月白磕了个响头。

    看向江月白,“朕已经安排陆昆明在勤政殿等着。放心,你再见到他时,他该是一名小将了。”

    这句话让江秉恭目光里多了几分果决勇敢。

    江月白想要摸摸弟弟的头,却被他再次闪开。禁不住想笑,有了“媳妇儿”的人果然长大了。

    “秉恭,你在军营里保重自己。记得给阿姊写信。”

    江秉恭毕恭毕敬地说道,“阿姊放心,定不会让阿姊失望,阿姊保重自己。”

    他虽然年龄不大,但他在皇上的点拨下,已然明白,他如今是江家里唯一的男丁,江月白是他唯一活着的阿姊。为了阿姊,为了母亲和腹中的弟弟妹妹,他要勇敢担当,刻苦训练,立下军功,不让阿姊担心,成为阿姊在的依靠。

    江月白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目送李北辰带着弟弟离开。

    弟弟的背影清瘦而挺拔。父亲的死让一个男孩迅速长大。

    待他们的背影在视线尽头消失,江月白再也忍不住,失声叫道:“秉恭......”

    待她泪珠滚落时,突然一个身影朝她奔来,紧紧地抱住了她,“阿姊,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江月白抱着弟弟泪流满面,“好,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飞速地坠落。

    宫门口,李北辰静静地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相拥而泣的姐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