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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说完,伸出左手,指着右手手背上一处皮肤,笑着说,这是被汪明荃碰过的地方,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却害得我晚上睡不安稳,白天用酒精揩擦,像患上强迫症。

    我握住伸向我面前的手,抚摸道:以后不准擦了,你柔嫩的皮肤经得起这么折腾?而况你当时就冲洗十几次,怕是连原子大小的灰粒都留不住吧?妻子“格格”笑个不停,整个身子倒在我的怀里。

    笑了一阵,妻子坐了起来,继续讲她的故事。

    她说,那一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天亮,怎么都难入眠。我觉得当时不该那样严厉地说他,反应有些过度了。他只是提出要求,并没有强力胁迫之意。爱一个人,想拉拉被爱的人的手丶想抱抱对方丶想亲亲对方,这也是人情之常呵!谁个少年不动情丶谁个少女不怀春?

    可是我一想起我婚恋生活中未婚妻的身份,我能接受别的男人拉手丶拥身丶亲嘴的要求吗?我不严厉拒绝丶我不武装好自己以备对方暴力强逼,一旦蒙垢,我对得起我们双方的家族家庭?我对得起我的哥丶我的未婚夫?我对得起我自己吗?

    天刚亮,我便提着装了换洗衣服和必用书籍的箱包走了。我原本打算乘校车到老校区再转公交到附院的,现在我必须提前走,免生事端。幸好一出校门,便见一辆出租停在不远处等客。

    妻子说到这里,顺手接过我递上的咖啡,喝了两口,又说了下去。

    妻子说,她到了附属医院后便去外科报到,见到了外科主任,主任很热情,说他在外科杂志上读过我的几篇小论文,夸奖我的文章有质量,文笔表述也见水平。面对教授,我的态度十分谦卑,一方面表达对教授学术成就的景仰,另一方面表述请教授在实行期间多多教导的诚意。

    两个月的实习很快就要结束了。期间我在教授亲临现场指导下完成了下腹部的十多个手术,如阑尾切割,如肠道梗塞清除,等等。上腹部手术,则以临床观看为主,只完成过三例胃溃疡丶胃痉挛次全切除手术。外科主任多次夸奖我开刀定位准确丶清灶干净,手法娴熟不游移;而缝合技巧更为精妙,针脚漂亮,过程简单快捷。除此之外,我还撰写了一篇论文,帮教授改写过多篇论文的英文提要,深得教授欢心丶肯定。

    妻子戛然而止,突然笑得前伏后仰,我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她趁机又躺在我怀抱里,双手后伸搂住我的脖子,说:“哥呀,你真的要好好看住你的妻子呀!外面许多男人都在等你恍神时把你的妻子或偷丶或诱丶或拐丶或抢了去呢。”说完她又大笑,浑身颤动得连带我也一起颤动。

    她重又挺身坐起,双手还搂着我的颈,亲我的脸丶咬我的耳垂。

    “一个小插曲”,妻子说。“在附院实习期间,一个有医学博士身份的男人粘上了我,百般讨好丶百般表演。我一来外科,他就跟在我后面,介绍医院情况,什么外科分1科2科3科,他是2科胸外主刀等等。主任交待一个护士领我到宿舍,他忙着提起我的箱包夺门而出,护士笑他一个大男人到女人宿舍干什么,他有点尴尬说‘我帮拎包不进去总行吧’,等等。

    “后来是每天早晨在女宿前小广场高声朗读英语文章或诗歌;见到我就用英语问好,跟我英语对话说些日常;后来他常把刋登过他论文的杂志翻出来念,我走开后他就放下丢进抽屉里……我只是笑而不语。

    “有个周末,他请我吃饭看电影,我向他鞠躬婉绝,同时告诉他,我已是有夫之妇,叫他莫要浪费自己的精力。他听后竟然不信,说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怎么可能就嫁了人?我郑重对他说,我十二岁就是一个男人的预备妻子。他突然跪在门前,双手高举,大声喊叫:天呵,你高高在上丶注视八方,怎么把一个比花还美的小姑娘丶一个笑倾天下的小妹妹,弄丢了呢?你是怎样管理人间的呵?——弄得周围的人大笑不止,纷纷说这不是书呆子发花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