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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岳飞、刘琦所部,早已入驻临安诸部司衙门,只是此时朝堂之上多已为秦桧党羽所占据,有节操之臣子,倒是已然多半被罢黜去职,是以那些各部院的堂官老爷,平日里虽则排场壮大,官威十足,在当前如此情形之下,却是多半很识时务,并不敢与这些入驻之军士稍有抵触.

    倒是这些台谏言官之中,尚留存了三分书生意气,虽则原本在这些军士临到当前时,亦不免有所惴惴,但在勾龙如渊挺身而出的举动之下,却是都自激起了几分血性,不但挺身而出,齐齐拦阻那些军士入驻台谏之所,更是抗言激辩,却是惹怒了那一干军士。

    他们积郁已久,如今眼见岳帅、刘帅终于按捺不住,全力反击,都自以为扬眉吐气之机,已在眼前,又如何能忍耐得住眼前这些台谏言官,尤自如此横莽无理的指责。

    那名带头的军官深吸了口气,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火气,回过身去,先自命令那群军士放下刀枪,这才转过身来对那群台谏官员淡淡说道:“末将奉有军令在身,卯时前须得进驻台谏之所,还望各位大人让出路来,否则……”

    他举手,身后军士,蓦地挺身,作势,平端手中刀枪,缓缓踏前三步,口中尤自呼喝号子。

    “嗬、嗬、嗬!”

    这些军士,都自是百战余生的真正的军人,而今刀枪在手,虽然未曾是对阵于沙场之上,亦不曾刻意列出战阵以待,然则便这么踏步向前,自有一股无坚不摧的森严杀气,透体而出,宛若实质,那些平日里抚养尊处优的一众台谏言官,无不只觉遍体生寒,除开勾龙如渊之外,却是齐齐退了开去。

    那员军官双目盯住勾龙如渊,眼神露出些许赞赏之意,口中却是缓缓说道:“军令如山,务须不折不扣执行,末将为执行军令,随时不惜与各位大人一同洒血断头、血溅五步,还望各位大人好生斟酌分寸。”

    他虽只是淡淡说来,语意中毫无恐吓之意,然则那淡定的眼神与旁边平端刀枪的军士身上流露出那股强大的战意,却是让那些台谏言官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他言出必行的真实性,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推推搡搡,再无人敢上前去。

    “哈哈哈”,勾龙如渊却是蓦地扬声长笑,伸手指向立于谏院右侧的石碑,说道:“这位将军谈吐之间,却也不似尽数不通文墨之辈,不知可曾识得这石碑上所书之字?”

    那名军官微微皱眉,随着勾龙如渊的手指处,抬眼望去,一字一顿念道:“不为身谋!”

    “不错!”勾龙如渊颔首:“这是本朝欧阳文忠公亲手所书,‘官者,当志其大,舍其细;先其急,后其缓;专利国家而不为身谋’,我辈台谏清议之官,无不念兹在兹,无日或忘。眼下如渊忝为台谏之长,又岂会为一身之皮囊,舍朝纲之大义?”

    他抬眼,望向那阳光下耀眼生辉的燿燿刀枪,却是傲然而笑:“书生不知军令如山,只知朝纲大义!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有一颗大好头颅!”

    他仰着头,却是迎着锃亮的刀枪,更跨上了两步。

    身后的那些台谏言官受他的鼓舞,手挽手,亦自一起上前。

    那群军士,却是不由得为其气势所慑,微微后退了些许,手中的刀枪,却也不自觉垂了下来。

    自来识英雄重英雄,尤其是这些沙场之上,刀枪林中滚过来的人,向来最为敬重的,便是铁铮铮的汉子,有血性的男儿。

    眼下勾龙如渊虽则一介书生,但笑对刀兵,却是自有一番风骨,让他们却是不由得生起了一种熟悉之感,一时间不少人恍似觉得文人士子之间,倒也不若想象中般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