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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冯家院子里只剩下呼吸声,一家人都为现在这个局面苦恼。奶奶抱着冯雨瑶不停地安抚,不停的叹息。院子里传来嘈杂的人声打断奶奶的思绪,宋家两兄弟收工之后赶过来探望,老宋女人带着儿子也一起来了。

    宋老二一进门先开口问道:“听会珈他妈讲,你们家里今天出了点事。这才收工,过来看看,不要紧吧?”

    发伯没站起来,低着头回答老宋说:“哦,你们怎么过来了,快坐!”

    “和老二今天出去跑点生意没在家里,晚上收工才回来,乐西和他妈妈又回娘家去了。这晚上一进门老二他媳妇说,你们家今天出了点意外……”,老宋解释没有提前来看的原因。

    大伙儿自己在火堂里找了椅子坐下,只是听说冯雨沐被打了,却被老宋女人不经意看到冯雨瑶的手涂着药。心疼地拉着冯雨瑶的手看起来,涂了厚厚药膏的手肿得像个馒头,翻开的皮肤有些让人后怕。

    乐西在一旁好奇地问妈妈说:“妹妹怎么了,她手为什么成了这样子?”

    这明显就是火烫的,老宋女人借此机会教育儿子说:“不小心倒到火里了,看你以后不离火远点儿?”

    老宋站起来进家去看了冯雨沐,摇摇着走出来。老宋女人想从奶奶手里接过冯雨瑶来抱,便对乐西说:“到爸爸那里去,我抱妹妹!”。

    乐西很听话走到爸爸身边。

    奶奶这才从堂屋拾起被冯雨沐摔在地上的水壶,到厨房里打水烧了准备泡茶。

    瑶妈还忤在堂屋里,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一动不动。老宋女人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说:“走,到火堂里去坐!”

    瑶妈扭了一下肩膀,避开老宋女人,意思是不想理她。

    “你这是何苦呢?事都已经发生了,一起想办法把两个孩子治好就行。你也是一时气愤,何必如此的自责呢?”,老宋女人劝瑶妈说。

    瑶妈没有回答,却突然哭了起来,从出事直到现在出的第一声。

    发伯在火堂听到瑶妈的哭声,认为她终于后悔了。事已至此,发伯不想多说什么,更不想去和瑶妈争论。

    老宋女人慢慢坐到瑶妈身边,安慰她说:“别哭,一家人明天还要过日子,光哭有什么用。以后可别下这样的狠手,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怎么这么命苦哇……”,瑶妈实然放声号啕。

    所有人都为瑶妈这样的痛哭感到惊讶,不明白这事和瑶妈命苦有什么关系。况且现在命苦的应该是两个孩子,怎么也轮不到瑶妈。

    瑶妈大声哭诉起来:“自从嫁到这个家里就没过一天舒心日子,跟着他没哪件事省心。”

    老宋女人静静地听着,不知道怎样去劝说这无理的哭诉。

    瑶妈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一发不可收拾。她呼天呛地一番之后,开始数落心里的不满:“你看这回,要不是他一定要赶工,说什么早点把地里玉米肥完施,哪会出这么个事儿。跟他说他就是不听,像中了邪似的,这不都是他害的。”

    发伯对这样的指责而愤怒,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老宋吼了下来:“你少讲两句,想吵什么,两个孩子都听着呢。”

    发伯静静低下头不再说话,喘着粗气愤愤听着瑶妈的哭诉。

    瑶妈看不到发伯的表情,一个劲儿向老宋女人数落着发伯和这个家庭的种种不好。她怨恨地说:“到他家受苦受累都不知道向谁去说,那些年他在乡里教书早不见晚不照,家里大大小小哪一件事不是我操心?地里农活哪天不是我起早贪黑累出来的?”

    老宋女人应和着瑶妈的话,只是想暂时顺她一口气而已。她说:“别想那么多,既然走到一起那就不能各顾各的,一家人得往前望。看在你这一双儿女身上,万事往好处想嘛!”

    “你不说儿女还好,一提起我这心里就难过,生是我,养是我,哪里个孩子不是我屎一把尿一把拉扯?他家里人谁管了还是谁看了?”,瑶妈觉得这些年在抚养后代这件事上她很是委屈。

    老宋女人说:“一个家庭总是需要些分工的,男人有男人的事,女人有女人的事。他在外面打拼还不是为了婆娘孩子。不要想那么多,谁都没有闲着不是吗?”

    瑶妈向老宋女人抱怨着她的心里的冤屈:“你那说的是你家男人,他家这个能做什么呢?除了会在学校带一帮别人的孩子望天喊,还会做什么?那时候他连自家地有几块,沟朝哪开都不知道。”

    老宋女人觉得瑶妈讲的有些不是实情,但这种时候又不可以同她辩论,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有他的事,是吧!大伯在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知书达理,是个持家的好男人。他能这么受尊敬,身后也是你撑着才有的结果,是不?”

    这话瑶妈很爱听,她得意于终于有人承认她的价值。于是说:“你是懂,可这家里还有谁懂呢?两个孩子长大了怕是也不会懂,谁会记得我为这家人做牛做马呢?”

    “都会记得,哪有儿女长大了记不得妈妈好的呢?”,老宋女人肯定地说。

    瑶妈叹息道:“那谁知道呢?你也看到了,两个孩子都这么不听话,这个心都为他们操碎了。”

    老宋女人无奈只得继续劝说道:“都还小,等慢慢长大就好了。你我都是拉扯小孩的,都知道这里头有多少苦累。儿女是我们自已生养的,又不是在哪里捡回来的是吧!总得一步步等他们长大不是?冯雨沐已经五岁了,下半年就可以将他送到学校去,到那时候就省心多了!”

    “到时候还不是不省心,早送晚接那是我的事。这家里还有谁会做这些事,不都指望着我嘛!”,瑶妈似乎对未来接送孩子的事作出了准确地推测。

    老宋女人叹息说:“唉,都是一个家庭嘛!你我都走在这步路上,谁会不懂呢?”

    “肠子都悔青了。那时候不知道发了什么邪嫁到这个鬼地方来。”,瑶妈对当初嫁给发伯感到有些后悔。

    发伯本就还没消气,听到瑶妈这样说,一下就蹦了起来。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他冲进堂屋指着瑶妈质问:“你有良心吗你?好好回忆一下你是怎么到我家来的?嫁来之前那几个月死皮赖脸不走,撵了你多少回你自己说。”

    宋老二先一步,老宋随后也跟进堂屋,他们从发伯表情里看到了那种不计后果的冲动,怕他会失去理智。

    在场的人都对发伯所指的事并不陌生,多年前的事情重又浮现在大伙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