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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暴雨过后,一池的莲花落尽,只剩下黑色的枝条纠结在水面上,不时的有飞鸟轻点,荡起飘逸的涟漪。湖面上冷风萧瑟,长长的木桥以绳索和木板搭建,虽显粗糙,但却取意天然,颇有几分诗韵。

    清风徐徐,繁花盛开,湖岸有洁白的花朵装点,湖水中游鱼冒头,轻轻摆尾,好奇的打量着水面上的一切。天幕湛蓝,瓦蓝瓦蓝的一片,早先的大雨已经过去,此刻连云彩都没有一朵,太阳恍的人眼花,即便已接近黄昏,却还是明晃晃的。

    着迦蓝谷的夏天真没到这般地短,短得只有半个月吗,半个月曼谷荷花尽数怒放,半个月后尽数凋零,似乎春天才过,秋天便有紧随而上,中间的只不过是节序如流中的一点奢侈的喘息时间。

    两名丫鬟半跪在地上,一边一个打着扇子,楼阁的四角盒栏里,有新起的冰,凉凉的散发着消暑的冰气,一面晶莹剔透的珠帘横在凉榻前,一身鹅黄软纱宫装裙的素颜女子软软的倒在上面,青丝散面,眼睛又大又漂亮,睫毛长长,眉心轻蹙着,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可是却无损她的娇颜,薄如纱的锦被盖在胸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蔷薇图纹,暗白色的绣线,里面有银丝穿插,在夕阳的映照下,有泽泽的光流水一般的滑过。

    眉头轻轻一皱,一双修长素白的手缓缓的动了起来,睫毛如蝶翼,忽闪两下,终于幽幽睁开秋水般的双眸。明月霎时间一阵恍惚,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处。

    “呀!您醒啦!”

    这名丫鬟不过十三四岁,见她醒了十分开心,一下爬起身来,就跑出去,对着外面的人喊道:“醒啦醒啦!”

    “娘娘,您先躺下,等着太医来为您号脉。”说着,另一名丫鬟就要去解床榻上的绳线,似乎想放下那面厚厚的帘子。

    身下是青丝凉席,触手生寒,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濡的汗津津的,几缕濡湿的头发沾在鬓侧,明月皱着眉头望向丫鬟,沉声说道:“谁是娘娘?”

    “您啊,”小丫鬟疑惑的说道。

    明月面色阴沉,仔细的打量着四周,沉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丫鬟似乎被吓坏了,嘟嘟囔囔了半天,才喃喃说道:“这里是皇宫啊,奴婢,奴婢是杜鹃,娘娘是殿下带回来的。”

    “皇宫?”

    明月眉梢一挑,顿时想起之前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难道?

    她一把推开小宫女,腾的一下跳下凉榻,挥开叮叮当当的帘子就向外跑去。

    “娘娘!娘娘,您还没穿鞋子呢!”

    小丫鬟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紧赶慢赶的跟在了后面。

    夕阳火红,碧水悠悠,明月一路赤着脚提着裙摆,奔跑在古朴的回廊之上,只见远远的碧湖之中,荷叶遮天蔽日,青翠油绿的一片,一座精致却又透着古朴气息的建筑坐落在水中央,完全以不上漆的方木建成,朴实无华,原木上还有着树木本身的纹路,依稀可见那一圈圈迂回的年轮。水阁八面通风,并无围栏,湖面上的风吹过清脆的荷叶,从水阁中穿行而过,撩动挂在水阁中那一层层青色的纱帐翩翩欲飞。

    漫漫青纱飞起,水阁的正中,一名年轻的男子斜倚在一根方木廊柱上,曲着腿坐着,手掌边是一只精致的银质酒壶,也没有杯子,只有几颗刚刚剥开的莲蓬,嫩白的好似珍珠一般洒在地上。他的手上,是一只通体青碧的长箫,他并没有吹,只是来回的在手指间转动着,灵巧翻飞,回旋如舞。湖面上略略起了层雾气,遮住男人的眉眼,只能看见他大红的衣角在清风中衣角轻动,好似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娘娘!娘娘……”

    大约十多名粉衣宫装的少女跟在明月的身后,手拿着鞋子朱钗披风等事物,哝哝软语,声音如棉。

    明月突然停住了脚步,惊慌惊慌地跑了回来,那些丫鬟见了不知道有多开心,齐齐松了一大口气,一觉睡得太久,睡得明月几乎忘记只见发生了什么恶,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