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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爷晕了过去,大夫瞧了瞧,没什么大碍,开了些补血养气的方子。谢老爷走了,我才发现小谢伤的多重,一道道的血印子透出来,整个后背都是湿的。小谢脸色惨白,腰弯着有些直不起来。我和荷香赶紧将他扶到住处。

    “飘飘,我没事儿,你……你刚才也挨了一藤条……”小谢额头渗着汗珠子,还故意装出没事儿的样子,劝我回去休息。

    “你别说了!”我心疼地叫道:“与其说这些,不如你喊两句疼来的实在!”

    “呵呵,不疼!”

    “少爷,您忍一忍,我给你上药。”

    “先给飘飘上!”

    我赶紧撸起袖子,抓了一把药随便涂抹了几下。小谢刚伸手想帮我,我就已经解决战斗了。他皱着眉,看着我摇了摇头。我说道:“我好了,该你了!”

    小谢不动弹,只是看着我。我有些疑惑,说道:“你快把衣服脱下来啊!”

    小谢脸有些红,支支吾吾。我明白了,他是不好意思!我又气又恼,一把夺过荷香手里的药盒子,说道:“我什么没见过,大夏天满街都是光着膀子的!什么时候了,你还害臊!”

    小谢皱了皱眉,也只好慢慢地解开衣襟。别说,虽然膀爷我见得不少,但看到小谢这么安静地在我眼前宽衣解带,我的心还是狂跳不已,手也有些抖。小谢将外袍脱掉,只穿着雪白的**衣,被汗水打湿的胸口处,两个小圆点儿隐隐若现,我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正好被红着脸的小谢看到,他抿嘴笑了笑,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扭开头,绕到他身后,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小谢脱下**衣,露出后背,我猛然倒吸口凉气。小谢的背上除了刚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七八道血印子,还有一道从肩膀到侧腰,狰狞恐怖的伤疤,虽然经过了三年,但伤口增生严重,红色的凸起像蛇一样爬在他的背上,此刻新伤落在旧伤上,更显得血淋淋、惨破不堪。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在他的伤口上,小谢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我心如刀绞:“小谢,你的这些伤都是因为我……”便哽咽着说不出话。

    “不碍事,都已经好了!”

    我忍着泪,从药盒里取出药膏,轻轻覆到伤口上,每碰一下,小谢都轻微地颤抖一下,我的心也随着他的颤抖,一抽一抽地生疼……等我上完药,小谢已经出了一头汗,大颗的汗珠还挂在他的额角。我用布包好,再帮他穿上衣服,整理好。小谢冲我笑笑,可我却还是想哭。

    “少爷,这文书怎么办?”荷香拿着王焕廷送来的文书,有些犹豫。

    “给我吧。”小谢接过来,手指在文书上摸索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早已料到。他将文书轻轻放在身后的书橱里,转身坐在书桌前发呆。荷香见状,看了看我,又面色凝重地看了看小谢,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我走到桌边,说道:“小谢,你别难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学而优则仕,这应该是他们这个时代读书人最高的理想吧。

    他还在发愣,没有搭话。我灵机一动,说道:“小谢我给你唱首歌听!”

    小谢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我,我赶紧冲他笑了笑,说道:“你听好了啊,一般人我不唱给他!”清了清嗓子,我开始连比划带唱:

    “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秤杆子挑江山,一二一二呦哦哦,你就是定盘的星!什么是黑什么是明什么是奸什么是忠,嬉笑怒骂路不平背弯人不弓!”我一边唱着,小谢的脸色一边舒展开。看他有些高兴了,我手脚并用:“什么是傻什么是精什么是理什么是情,留下多少好故事,讲给那后人听,留下多少好故事,讲给那后人听!”

    等我唱完了,小谢也乐开了花,他笑着说:“这曲子真好,叫什么名字?”

    “叫《清官谣》,讲的就是我曾给你说过的《官场斗》里的刘罗锅!”

    “《清官谣》……这名字好!飘飘,你能不能帮我写出来!”

    “啊?又让我写?!”

    “怎么?”

    “你没看我给你写的信啊?我的字,还是停留在笨鸟先飞的水平!”

    “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别人看了,会说我写的不好!”

    “……我不让别人看!”

    “我……我胳膊受伤了!”

    “不是伤的左手吗?”

    ==||唉,看来我真伤的不是地方啊!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小谢,荷香告诉我小谢早已到县衙报道去了。我心神不宁,怕小谢吃亏,问了荷香县衙具体位置,就要往出走。

    “哎,你就这个样子去啊?!”

    “啊,怎么了?”我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心说洗脸了啊!

    “你不能这样去,万一他们知道你是……柳姑娘,连你一起捉弄怎么办?”还是荷香考虑周全,我赶紧点点头,说:“是啊,那怎么办?”

    “你跟我进来!”荷香神神秘秘把我拉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一个脸膛黑黑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我站在院子里,荷香仔细看了看,说道:“行了,你就这么去吧。”

    我信心爆棚,故意夸张地甩着膀子就要往出走。

    “柳姑娘,你还是如往常一样走路比较好!”荷香恶寒地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扭头说:“这样不是显得彪悍一些吗?”

    “不用了!”

    切,这个小丫头真是欠收拾,说出话来能把人气死。我白了她一眼,继续甩着膀子往外走去。走到院子里,正好看见桃红,我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喊了句:“姐姐!”桃红扭脸一看,哇的吓跑了!我心满意足地想,自己一化妆还挺震撼滴嘛!

    走出谢府,我直奔县衙。远远就看到小谢在门房坐着,对面坐着位老婆婆,他手里拿着纸笔,一边听一边记录着。虽然现在已经是二月,但坐在那个两面透风的破棚子里,小谢的鼻子和手都被冻得通红,我又心疼又生气,可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在一旁狠狠问候王焕廷的祖宗十八代!

    不一会儿那个老婆婆站起身来,一个劲儿地冲着小谢作揖,似乎是在道谢,小谢也站起来,对着老婆婆俯身一躬。我悄悄跟上去,听那老婆婆一边走,一边念叨:“谢大人可真是青天啊!”

    我扭头看向小谢,他鼻子红红,正呵着气,搓手呢。这时,又过来两个小伙子,一个揪着另一个衣服,一边走一边骂。身后还围着一些看热闹的群众。我仗着脸黑,也凑了进去。

    小谢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大人,他偷了我家的鸡!”一个看起来挺横的小伙子骂骂咧咧地说道。

    “是吗?”小谢问另一个小伙。那个小伙明显不如鸡主横,哭丧着脸,无奈地说到:“大人,不是这样的!小人是走街串户收鸡的,今早到了他家门口,他娘子说家里有只母鸡老了,不中用了,让我收走。我刚把那老母鸡从鸡窝里摸出来,他就来了,死活说我是偷鸡的,这不,争抢的时候,他将我推倒,把鸡也压死了。”

    “既然如此,你给他银两,将鸡买来便是。”说着小谢就要低头落笔。

    “我是要给他银两,可……可是他不干啊!”买主苦着脸,一副委屈的样子。

    “哦,那是为何?”小谢看向鸡主。

    “他给的钱太少了!”

    “他出多少?”

    “两吊。”

    “嗡”周围群众开始切切私语,我随口问向身边的人:“一只鸡两吊很少吗?”

    那人看到我,先震惊了一番,然后才开口:“两吊?十只都够了!”

    小谢皱了皱眉头,说道:“两吊钱已经不少了。”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家的鸡会下金蛋!”

    “切!”人群中发出一阵嘲笑。

    小谢皱了皱眉,眯着眼睛打量着鸡主。鸡主见众人不相信,跳起脚来:“你们知道什么!我的鸡就是会下金蛋!”

    “有谁见过?你可有证据!”小谢问道。

    “小人娘子耳朵上的一对儿金坠子,手上戴的金镯子,还有我那一双小儿带的金项圈就是用那鸡下的金蛋打制的!”鸡主真是说谎话不脸红。

    “别人还有谁能见证?”

    “大人,我这鸡是一宝,怎敢说出去,让别人知道啊!连我家娘子我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