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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满天,风吹树摇,看样子夜里有雨,晚饭时,原本是很好的氛围,因为张小蝶一席要寻家人的话而坏了气氛,秋言硬是吃完饭都不曾理她,秋华胜却与平时无异,话不多,偶尔一句,却再没有提及关于她要寻亲人的话。

    回到屋里,张小蝶遣开了丫鬟,收拾了两套男子衣裳,将银票放妥切,就等着夜深人静悄然离去了。

    不是她不想告别,而是离别的滋味太难受,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哭,而这么一哭句容易露馅,她不想连累这么他们……

    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她留恋的看着生活了近四年的地方,回想着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上一世她活了26年,可却细细想来不曾有过一天精彩,而相反,重生在这里近四年,却是点点滴滴、时时刻刻都那么值得回味。

    看着桌上盘子里摆放着的碎瓷片,那是秋言送来的,前几天她打碎了秋言喜欢的骨瓷茶壶,偷偷溜走后,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在晚间时分,丫鬟用茶盘端了来,只说是小姐让她修补好。

    看着那碎的零落的瓷片,张小蝶暗暗擦汗,只应着,却是几天不敢下手,而之后,秋言就威胁她,若是不修好就要在她菜里下泻药,前日,秋华胜派人送来一瓶药,说是能黏上瓷片的……

    没事和秋言斗嘴、相互捉弄,好的时候能秉烛夜聊,不好的时候吃饭都要干瞪眼,不仅如此秋言还总是喜欢以自己是姐姐的身份教育她,提醒她,虽然大多时候秋言都有监守自盗……这样的日子真的有滋有味!

    如玉一般美好的秋华胜从来话就不多,却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虽然总说爱叫她丫头,看似轻视的意思,可她却能感受到那份将自己当作****的情愫蕴含其间,这一切,她真的很享受。

    泪水,悄然滑落,滴在那瓷片上,她小心翼翼将瓷片拿起,揭开药瓶,蘸了药水……

    就要修补好了,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一片,那茶壶的腰部生生缺了个口。

    “唉……看来就如茶壶,我欠你们的,怕是一辈子也还不了,若我还能回来,就再不离开了。”

    屋里传来她微微的叹息声,望望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万籁俱静,拎着小小的包袱,张小蝶跨出了这个令她升起无限留恋的屋子,天空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冷飕飕的风吹在她单薄的身上,以前这时候,秋言又会骂她没死活,身子不好就该多穿衣裳……

    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浸润了双眼,忙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令她清醒了不少,不能留恋,若不果断,受到伤害的就是秋华胜和秋言!

    单薄而娇小的身影毅然投入那无边的黑夜之中……

    秋家的内院,没有一个角落是她所不熟悉的,她凭借着记忆,摸黑到了后门,有婆子在那里守着,她走了过去,依旧是一脸甜美的笑容,“张婆婆,秋姐姐让我出去将这个包袱给一位故人,这可是瞒着秋哥哥的,你别声张,我出去会就回来。”

    秋言向来做事不按理出牌,院内的丫鬟管事也都见怪不怪了,现在听说是让张小蝶送个东西出去,又见她一身少年郎打扮,与名声也有保障,那张婆子也不怀疑,忙开了门,还问需不需要叫人陪着她出去之类,张小蝶忙笑着摇头,只说那故人就在巷子口,送出去就回来。

    张婆子又嘱托了几句才让张小蝶出了门,而张小蝶刚才确实没有说谎,还真是有人胡同口候着她,那是司马家的马车,回来前就同她说好,晚上子时在后院巷子口等她。

    车夫见是张小蝶忙上前行礼,正要问候,张小蝶却做了噤声的动作,车夫忙点头,静静候着。

    不敢回头,不敢看那属于她最美好时光的地方,抬起小手掀开了车帘,一头钻进马车,却不料,车里坐着司马烈,她楞了下,暗暗好笑,司马家的人还真是重视她,这几年他去司马家的次数也不少,可却仅仅见过一次背影,听司马炎说了才知道那是他传说中的大哥司马烈,可这次,出场次数还越发的多了……

    他目光冷漠,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对外面车夫说:“走吧!”

    张小蝶被他那轻蔑的态度和冷傲神情惹毛了,立即收起满腹的惆怅,挺直了脊梁,像只要打架的小母鸡,清丽的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笑意,似讥讽,似打招呼。

    “张叠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何需大人亲自过来接,又是风又是雨的,大人身骄肉贵,小心风寒,或是闪了腰!”说话间,那小脸适中带着笑,一说完就不问自取地拎起了茶几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握在手心取暖,完全不在意他的回答,或者说他的态度,

    老娘已经上了你们家贼船了,别欺负我小什么都不懂,任由你们家的狐狸摆弄,黄鼠狼给鸡拜年,早看出你们家的人没安好心,上次说的那两条,她要是信了还真是天大的笑话,所以,你也别惺惺作态,我也懒得演戏,此时此刻,张小蝶豁出去了,根本就不经大脑地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外面的雨渐渐大了,打在车顶上吧嗒吧嗒的,虽然雨水不曾浸入,可晚秋的寒气却已经渗透了进来,喝了口茶,却又想起了秋华胜那日指着一只可爱的白狐问:“这色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