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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归隐眼望着司空惊天,眼神中充满慈祥之色,就像是在深情凝视着明天的希望。良久他终于长叹一声,将这么多年来历经的一切一口气的说了出来。

    愁与叹,爱与仇,刹那间似乎天地也在凝滞,小屋之中只有这伯侄二人沉重的叹息之声。二人谈到酣处,索性连晚饭也端进屋里,草草地吃上数口。

    司空惊天始终静静的聆听着,十几年来的恩恩怨怨,仿佛晃如昨日。他深吸了口气,缓缓的道:“义父对我恩重如山,他虽然也不是我的生父,却是我的再生父母。申氏一脉的血海深仇理应由我继承,由我来报。严真子道长和李伯伯同样对我情深义重,天儿一定会用心记着。只是可惜唉”

    李归隐道:“可惜什么?”

    司空惊天道:“可惜天儿不会武功,仇人却又都是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天儿虽然有心,有怎能凭一人之力报得血海深仇?”

    李归隐听毕,心头一舒,道:“有李伯伯在,你就是我得衣钵传人!李伯伯一定会把一生得意的功夫都教会你,而你也应该自求上进,李伯伯这里还有你义父临终之时遗留下的两本武功秘笈,你也要勤加修炼!”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黄绸包裹,小心打开,里面正是司空玄机当年手抄传承的《洗髓金经》和《通体穴》功谱。一张已经发黄了的纸笺也随之映入眼帘。李归隐竟是一直都将此三物贴身的收藏着。

    司空惊天见纸张上已经发黄,心知是义父的遗物,连忙跪下,恭敬的接过。

    李归隐将包裹亲手交在司空惊天手上,又把司空惊天扶起,这才缓缓开口道:“从明日起,我们就回山东,那里有一处幽山,李伯伯拜师之前,曾在那里习武,”说着又看了司空惊天一眼,接着道:“今晚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要赶路。”言毕,自行转身去床上睡了。

    天色已黑,经过了半日长谈,李归隐终于禁不住疲惫的睡了。这是十六年来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十六年来,他总是在深夜里孤独的醒来,醒来之时已经是泪湿华面。今日他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下了!闭了眼,不一刻已是鼾声响起。

    司空惊天却是毫无睡意,想起义父待自己犹如亲子,甚至为了自己而身遭暗算,含恨九泉,他的心里好不难过。

    伸出手来,司空惊天缓缓的抚摸着两本武功功谱,内心之中忽然涌起一丝甜蜜的感觉。他的手忽然摸到了那张泛黄了的信纸,缓缓打开,苍劲的字迹立刻出现在了眼前,可惜他所识的字不多,虽知是义父的笔迹,竟是不能看懂。

    辗转而思,李伯伯已经睡熟,自己更是不忍叫醒他,一时间倒没了办法。正巧那小二巡夜而过,司空惊天一把抓过,索性让他把信上的字迹读上一遍。

    那小二倒是认得字的,借着灯笼的微光,缓缓读道:“字谕我儿:相信总会有一天,你能亲手打开这封信的。当你读着这封信时,为父必然已经不再人世。我身负申氏一脉的血海深仇,只有用仇人的鲜血才能洗脱。今日武当山上恐怕就是为父的埋骨之所,此战不成功,便成仁,即是能够一战成功,为父也必当以死相殉。

    我一生习武只为报仇,在此一世,注定无妻无子。今日我就将你收为义子,成为我申氏一脉的后继传人。你不姓申,因为为父早已无颜姓申,从今以后你复姓司空。

    此《洗髓金经》乃中原的两大奇经之一,我偶得于武当山下。当日我自刺身体七大要穴,凭着一柱香七倍功力的时间杀出重围,连人带剑跌入深谷,也正因此机缘巧合的拔出了金剑。此处地处绝地,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谷底寒潭,冰冷刺骨,竟将我全身散失的功力逼回体内,方幸而不死。此功谱系创于武当张真人手中,微妙无穷,乃天地之奇物也。刻于石壁,为父手录于此。它日登上武当,得见武当后人,望能诚心一拜。

    随之所附,还有张真人所创《通体穴》功谱,潜心修炼,必有所成。它日傲视武林当为为父一雪血海深仇。”

    信的末尾,用苍劲的笔力写着八个大字:心比天高,仇比海深。署名:司空玄机绝笔。

    那小二一口气将信读完,脸上忽阴忽晴,奇怪的看了司空惊天一眼,连灯笼也不要了,转身告辞而去。

    司空惊天默默地听着,仿佛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刻在心里。仰望苍天,默然祈祷着:“义父在天之灵,请保佑天儿为您一报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