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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凉,依旧那过份悲凉得诡异的悲凉。渐醒的凌风,吃力起身,望着眼前的空空荡荡,凌风好一阵呆滞。捂着伤,踢着浪,依旧如同行尸般茫然向前。

    遥遥而望,海水与月的隐隐之间,连成一线,海浪潮涨之间,明月隐升隐浮。清清幽幽,若隐若现之间,那……又是一熟悉得不再熟悉的白纱身影。梦,又是梦,凌风暗讽。垂首低顾,宝刀还在!

    “咻”的瞬间,抽出长刀。英雄的宝刀,他的宝刀!刀身银银闪闪,圣君轻抚刀身,冰冰凉凉,阵阵阴凉泌心寒。宝刀的狭长,隐隐约约,映出了凌风那苍白如死的荒颜,凌风轻移刀身,默默的,细细的,也似乎漫不经心的略过自己脸狭。

    这刀中,那沧桑,那涣散,那气如游丝的,就是他么。有那么的一个诧异,他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曾几何时,他变得如此落魄,堂堂的三皇子啊,竟是如死苍白的落魄!

    “追不尽你远去一骑红尘,冷却冰甲轻纱袂。梦来梦去,梦徘徊……

    中间画楼几万重?

    道不尽那英雄情长泪,痴女幽幽心飘远.寒林碧带水中天,从此梦尽天地间!

    孤影只身,梦舞梦情长,红叶几回落?叶叶竟从前!

    芜心荒魂魄渐碎,断肠岂缠绵?

    红尘恋,绝望心,难叫此意逝复还!

    何日来,何日来?

    何日君再来……”

    衣袂卷红袖,独舞舞生风!

    月光下,白纱飘飘,风吹红颜竟白丝。回哞一瞬,白发亦倾城。

    踏着浪,赤白的脚裸所点之处,水上皆淡点起朵朵莲花,随即又消失无踪。

    端的是,步步生莲。

    她好悲,也好凉,孤独的舞着,就连她也都忘了在这片茫茫沧海上,她如此夜夜舞着,跳着究竟有多少年了,她只知道,她有牵念,不死,无悔的心的牵念。随着歌伴着舞,千百年,红颜换苍颜。

    忽的,她停了下来,歌静舞止,眼瞳呆滞而立。前方……是梦,非梦;非真,却是真。

    他,那个她等了不知道是多少年的他,天朝的皇子,她等的凌郎,!就在这当下的这一瞬间,她自觉得几乎崩溃。

    “凌郎,凌郎……”嘴中连连声唤,心里却像是积压了千百年的宿恨难以言出,千百年来都不觉的苦,在此时见到的这一欲诉难诉,她竟觉苦更堪!

    海上痴情女,竟惹得泪潸潸!

    画扇不禁捂脸暗泣,抬眼望,空哀鸣!风雨难洗心头怨,她竟痴痴等了他至今,好狠的他呵,竟教她等白了青丝发他才归,好狠好狠啊!……

    “凌郎啊,我记挂你身负千秋业,身在皇家,苦不得已,若我不全你,又谁全你?……”语未竟,画扇又泣不成声。“可如今,望君海上再望君。我,一头白发,你教我如何相认?如何认得啊?……”

    如今是,断了琴弦,碎了芳心,绝了知音,难道千休万休,真的今日全休麽?……

    不,千百年的等待,又岂可今日全休,她等的不正是这一刻吗?一步一步,苍颜泪两行朝他而去,依旧是轻轻的淡点莲花,稍起即落。

    从身后,轻轻的,双臂环过他,粉颊贴着他背,轻闭眼,细细拥抱着这一刻的安谧。

    这一刹那,凌羽一阵错愕,慢慢回头一看,又是这付熟悉的脸孔--凌羽!想也不想,挣开怀抱,同一瞬间,抽取出长刀,朝白发女心口直进,这次是不留余地的直进,不留丝毫余力。

    “你……”同一瞬间,画扇倾力往后仰去,持刀人随之向前扑倒,皆往海的最深处沉落。刀身的抢眼鲜红与海水相与俱融的那瞬间,凌风看清了她--不是凌羽,与之前幻化的那女子唯一的不同之处,她一头的白发,也更加的悲凉。

    “你是谁……”凌风喃喃问,深切望着与之下沉海底的女子,“你到底是谁?……告诉我,好吗?好吗?”

    画扇不发一语,频临绝地了,她知道,呵呵……她不由得心里暗笑,等了这么多年,就等来这一幕么?死,……死在他的手里!

    空哀泪,画扇不言。缓缓的,她伸出双掌,移至凌风胸口,以空空洞洞难以言喻的悲哀却无撼的眼神望着他,双掌猛的一推,将心口长刀硬生生抽取而出,自己也随即以更甚的速度往下而沉。

    “不!……”凌风大喊,脑中的某种记忆蜂拥而出!……最后残留脑中的就只剩不离不弃,莫失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