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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伤心事

    “凌风,……”画扇切切道:“纵即天涯海角,只要君心如始,妾终如初,不遗不弃,莫失莫忘!……”

    凌风听了画扇此般言语,神色中一阵伤神,但却有淡淡的欣慰掺杂在内,他揽过画扇的肩,让她的头再度倚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唯借此刻的宁静,静诉以往。“画扇,我凌风自从知晓人情以来,便也受尽了苦楚,却也从未敢期盼过能有此般深情厚意,哪怕……”凌风说到此,却意外的停了下来,神色之间,较之先前,更是无限的哀伤之样,沉吟了一瞬,才又复言道:“哪怕是亲生骨血,我今时今日,也才不敢有任何一丝一点的妄想了!”

    一只手,抚上胸前的伤口,一阵一阵传至而来的隐痛,痛得他几欲不能呼吸,那刺痛着他的,不止是皮肉上的伤,更兼之,是心中的划痕,一道纵横的另林,深深在目。凌风讽刺的一笑,问:“你知道吗,当年在初离皇宫的时候,我曾经深深的期盼着,希望有一日,我能与我的母妃,我的皇弟,能永远离开那座如地狱般的皇宫,一起远走天涯,终老此生!”

    画扇望着他的边说边笑,心中却莫名的不是滋味,她知道,凌风嘴边的笑意越深,此刻的心中,就越是酸痛,她轻轻将一只手环过他的肩,温柔道:“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

    凌风枯涩的摇了摇头,却嘲笑了的说,“你要我,从何说起呢?”微血,淡淡的从青衫缓缓渗透出来,却不怎么显目,一两点渍,却落在了画扇的眼敛之内。她轻轻的抚上他的胸膛,怜惜万般的,道:“就先从,你身上的这处伤说起,是谁,下手竟然如此之狠,简直就是想要你的命!”

    “或许,他真的是想要我的命了吧!”凌风感慨的,仰着头望着深空,无奈的道:“毕竟荏苒十余载,谁也会变,何况感情。再者,鸟尽弓藏,虽然此时他壮志未酬,但我始终不能为他所用,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枚废棋,废棋罢了啊!——……”长长拖了一气,凌风的眼中,却隐约有泪光闪烁,道不尽的哀怨牵愁!

    “你说的他,是谁?”望着凌风此刻的颓废与无奈,画扇隐隐,似有所猜,但却始终没说出口,但愿,不要如她所想才好。

    “哼……”凌风一笑,深邃的眼,如复空洞,随即却又瞬转哀愁,仰望着夜的空,无尽萧索,他竟放声大笑了出来,冲着茫茫夜色,仰天喊道:“谁说世间事,当如骨肉亲?”又是笑,夹杂着无奈,映在画扇眼中,皆是明了。

    “是他!”画扇凛凛道。

    “不错,是他!”那大笑之人,却云淡风轻的,应了画扇这一言,“就是他,我曾经最亲,最爱的弟弟,朝思幕想,魂牵梦绕都想团聚着的弟弟,亲弟弟!……”话说到此,他凛冽的笑,此刻却便得哟几许狰狞。

    画扇望却他此刻的可怖,不觉心底一寒,喃喃道:“兄弟,……兄弟当如是吗?”望着凌风,这孤单的侧脸,此刻无尽哀愁,虽然,他在笑着。眼中泛着泪光,他却依旧在笑着,但画扇知道,他脸上此刻的笑意越深,心中的痛,也就越甚,宁可……“宁可,你不是皇家子,或许,你就不会这么痛了吧?”

    闻言,凌风漫天笑意,却骤然凝冻在半空之中,陡然而升的,是一股前所未有过的哀伤,竟一反先前笑意,此刻,竟像一个小孩般的,呜呜的,埋头啜泣了起来。“酒,……酒?我的酒呢?”他忽而一阵慌乱,环着自己的腰,左右搜索着自己平日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酒葫芦。但却无论如何,今夜,他腰上,没有别着那浇愁之物,望向画扇,他淡淡的问:“我的酒呢?”

    “不,……别再喝酒了好吗?”画扇制止他道:“那是过往,酒并非能醉人,即使醉了你,但你的心,始终停留在自己的枷锁之中,只能跟之前一样,日复一日的颓废着,当一个市井浪荡汉而已!”话说着,画扇的眼中,却也隐隐含着雾水。

    黛黛娥眉眼前,如柳含烟,欲醉江南。望得凌风,却是好一阵心疼,他一只手抚上画扇的脸,道:“我不想瞒着你!……”

    “我在听着……”画扇道。

    “我本皇家第三子,那年,皇家狩猎,皇帝曾在朝尘之前允有一诺,谁当魁者,便立为储君。当时皇家四子,各个不遗余力,尽显风头。最后……”凌风眼睛之中,似乎有了一丝自豪的光亮,但却在此寸芒之内,看到了深切的讽刺。他继言道:“那一次,我夺魁了……”

    我夺魁了!

    这四字,凌风说得极其沉重,也包括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