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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丝风,缓缓从阡陌之上吹来。正值此时寒冬,万物冰封,却还唯有倚翠者,碧竹也。丝丝沙响,摇落无数飞屑白沫,飘散而下。竹林外,是连绵百里的皇家陵寝,壮之巍峨,既是皇家所有,自也不言自明,绝非泛泛可观之势。

    但却也又因此处皇寝,所现之荒凉景象,也是不言自明,平常时日,即便是普通老百姓,也是不敢轻易踏近这方圆十里之内,所剩之物,便也只剩日间夜里,偶尔飞禽走兽的鸣叫之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却见有约莫十来之人,穿过丛丛竹,踏上茫茫雪,不辞辛劳地,来到此地。却见带头的,是一温温少年郎。身着次第蓝装,脚踏云鳞纹靴,头戴碧玉簪冠,腰佩龙泉宝剑,一见来头,便知此人非是一般。

    那少年,带领着身后十数人,绕过连绵皇寝,却是来到一处竹屋前,但见竹屋上书:无人居!那少年却笑了,无比灿烂,径自好笑地望着身后百里陵寝,啧啧道:“三哥的意境,真是越来越高了,‘无人居’这名,”他将手捏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复而又言,“可还真适合这鬼地方呀!”紧了紧衣领,那少年朝身后十余人道:“你们在此等候!”

    身后等人一声应后,那少年迈着轻盈步伐,竟朝那竹门走去,谨身,顺手,推!竹门“吱呀”一声而开,少年的进入,带入片片白雪,虽有凌乱,却也点缀了此刻竹屋之内的万般萧条,只是飘零瞬间,融化无踪。

    酒香,阵阵凝滞,缓飘而来。

    少年,闭眼而嗅,偶一声叹:“好酒……”

    却听他声落后,又一声起,几带嘻谑,“那就给我先浮一大白再说……”言语之间,却似是久违的老友问候一般,无恙!但又听此声音未落,又从一处被干草遮挡住了的地方,飞来一坛老窖,落入少年手中。少年眉间含笑,抬起手中酒坛,饮一而下,袖手一擦,道:“三哥,你也该现现身了吧?”

    但见此时,干草之后偶一阵骚动,一书生,却是凌风,缓缓从草垛后走出,手中,却还提有一坛子酒。走近少年身旁好一阵打量,久久,笑道:“凌羽,几年不见,长大了呀!”

    被叫凌羽的那少年,垂头缓笑,望着凌风此时模样,一身褴褛,却又笑不出来,道:“几年不见,三哥变了!”他转身,言语不再轻漫,“我听父皇布在你身边的侍卫说,你在市井卖画?可有此事?”

    然,凌风却是忽视了此时凌羽语中的叹息,径自摇头苦笑,道:“漂泊虽清苦,却乐得自在!”他顿了好久,才道:“总比在皇墙之内,当一个傀儡的日子来得好。”

    此语出,凌羽缄默。

    凌风却又道,只是嘲讽意味颇多,“父皇这几年连你也支往江南,美其名曰让你在那多学学治理之道,实际上不也是为了顺利安排凌霄坐上太子的宝座而无人反对而已。”

    凌羽欲启唇说些什么,却又再次选择缄默。或是他心中也是明白,凌风此话,说出了他心中一直不敢说出的话。“父皇很想你!”沉默了许久,凌羽话锋一转,却是说出了这么一句,却又顿默了一阵,看着凌风毫无反应的表情许久,才又说:这次我被这么急着召回京,也是因为如此。“

    “他怎么了?”凌风冰冷地问,却无丝毫儿子对父亲该有的关心。

    “听宫中御医说,病了很久了,能治早治了,现在。”他嘲讽地一笑,“病入膏肓了,就突然想起,把所有的儿子都聚回身边,或许想好好享天伦之乐吧!”

    “他不是没有我这个儿子了么?”凌风反问,却说:“母妃呢?还好吗?”

    提起母妃两字,凌羽却无了一前的笑脸,迎复而上,却是淡淡的伤神,“在冷宫中疯了,谁也不认识了!”

    凌风一笑,眼中,映着莹光,却隐隐有泪,对上凌羽却笑道:“不管那么多了,我们两兄弟难得一聚,好好喝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