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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云月华隐,梅香花如缀,夜静秋叶响,相望正佳期。

    清皎月色之下,不请自来的一枝梅随意飘飘落座窗棂之上,一脸笑意吟吟瞅着屋内的二人。

    “一、枝、梅?”丁月华听闻金虔喝出“一枝梅”名号,微微眯起杏眸,喃喃道,“难道是——”目光又移向金虔。

    只见金虔蹭蹭倒退数步,一闪身缩在丁月华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尖,一脸戒备道:“丁小姐小心点,这位就是江湖上偷名远播贼名远扬雁过拔毛鱼过留鳞狗过失肉猫过褪毛的天下第一大贼偷,半夜三更的突然冒出来,定然没安什么好心眼。”

    “咳咳、咳咳!”一枝梅身形一晃,险些把持不住从窗棂上摔下去,一身骚包风雅造型顿被金虔一句话给砸了个七零八落。

    丁月华一脸恍然大悟,挑着柳眉上上下下将一枝梅扫视一番,点点头,抬手一抱拳:“原来是天下第一神偷,久仰久仰!”

    “丁小姐过奖了,都是江湖朋友谬赞……”一枝梅忙稳住身形,一抖袍袖,抱拳回礼。

    丁月华神色一动:“你认识我?”

    一枝梅撩袍跃下窗棂,头顶银发划过一道清亮弧线,向丁月华勾唇一笑:“在下曾听闻,丁氏双侠的有一位视为心头宝的胞妹,容姿秀丽,武艺超群,德艺双馨,实乃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席话说得丁月华一愣,金虔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太诡异了!这一枝梅今天咋处处透着一股不和谐的花花公子味道?

    出场的倜傥造型帅得造作,刚刚一番肉麻马屁言辞更是不合风格,还有——

    金虔细眼在两眼放光的一枝梅身上滴溜溜打了个转。

    话说这个懒到骨头里的家伙平日里说一句话定要打两个哈欠,可今天从出场到现在居然还是一脸精神奕奕,太反常了!

    啊呀!!难道——

    金虔两下一扫正在对视的一对男女,眼角一瞄窗外的融融月色,眉梢不禁一抽。

    啧啧!好一个标准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相亲场景!

    好!非常好!这可真是印证了那句俗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一枝梅今天这表现,莫不是要将“奸”“盗”有机结合、二合为一,是来“偷人”的?

    还是来偷咱展大人的未来老婆?

    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挖墙角挖到咱的地盘上来了,胆子不小啊!

    想到这,金虔顿时火不打一处来,瞪着一枝梅的眼神顿时多出几分凶狠:“一枝梅,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这夜深人静的,你偷偷摸摸跑到丁庄来作甚?莫不是意图不轨?!”

    “金兄怎能如此污蔑在下?”一枝梅一脸无辜,又望向丁月华,一甩长袖,“今日在下见夜色迷人,闲庭信步,踏月追云,无意中来到贵府,有幸窥闻丁小姐刚刚那一番豪言,有感而发便在其后加了一句,唐突了小姐,还望丁小姐莫要见怪。”

    言罢,又朝丁月华微微一笑。

    银月华光,墨衣倜傥,凤眼勾彩,银丝飘情。

    额!!美男计?

    金虔震惊得两粒眼珠子几乎脱眶。

    额滴苍天,这一枝梅居然连美男计都用上了!可惜啊,若论这美男计,一直霉你的功力比起猫儿和白耗子可差远了,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丁大小姐连猫儿和白耗子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你一朵小梅花?

    想到这,金虔更多出几分自信,望向丁月华。

    不料那丁月华闻言却是朝一枝梅轻轻一笑,似清水花莲随风而绽,无尽温柔欣喜。

    金虔顿时一阵眼晕。

    诶?难道丁大小姐好的是一枝梅这一口?

    一枝梅脸上笑意更胜,一步一步走向丁月华,黑色锦袖潇逸飘动:“丁小姐如若不弃,可愿与在下一起走遍名山大川,看遍山河风光,品遍天下美味,偷遍天下珍宝——”

    丁月华微微垂下弯睫,轻笑道:“月华自然是——”杏眸猛抬,三尺宝剑锵锒出鞘,携风斩月,“不愿!”

    剑刃寒光若惊电一闪,划过一枝梅身形。

    一枝梅惊呼一声,飞身退离半步,险险避开这一剑,但黑袖却已被丁月华切下半边,飘飘落地。

    “诶?”

    金虔还未从突如其来的惊变中回过神来,就觉胳膊被一股大力拉扯,眼前一花,自己已被丁月华抓住手臂,狠力冲门而出。

    金虔被拉得狂奔数步,脚下绊了好几个趔趄,前方的丁月华却猛然停住身形。

    拉住金虔的纤纤玉手缓缓松开,改持剑鞘,另一手手挽剑花,宝剑横在胸前。

    丁月华秀颜肃冷,杏眸中寒光如手中宝剑一般犀利,冷声喝道:“何方宵小,竟敢来丁庄撒野,好大的胆子!”

    金虔定神抬眼一望,顿时大惊失色。

    厢院之内,四周屋脊之上,环立麻密,竟是十余人众的黑色人影,黑衣舞动,黑布覆面,赤目似血,隐隐泛光,在凝重夜色中,犹如魑魅魍魉一般。

    月色苍白,柳枝静滞,若枯尸干发,秋风夜寒,吹起屋檐瑟瑟作响。

    “唉……”幽幽轻叹似远又近飘入耳畔。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如鬼魅一般从空中飘忽落地,长袖如烟,银丝划寒。

    “丁小姐果然聪慧过人,在下如此小心,竟还是被丁小姐看出了破绽。”

    站在丁月华和金虔面前的一枝梅,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

    “生、生化危机……”金虔面色惨白,指着一枝梅身后一众黑衣人,嘴唇和声音都哆嗦不止,只觉脑中好似有百八十个搅拌机一般,轰鸣作响。

    怎、怎么回事?为啥一枝梅和生化危机军团一起出现?难、难道一枝梅其实是生化危机背后的大boss?

    “你想作甚?”丁月华秀丽身姿紧绷,厉声喝问。

    一枝梅轻叹一口气,双手插袖,悠悠然道:“在下适才已经说过了,在下只是想请丁小姐一同出行,还望丁小姐能行个方便。”

    随着一枝梅的话音,就见那一众赤目黑衣人纷纷无声跃下屋顶,默然将三人环围中央,一双双冰冷赤红眸子在浓重夜色中分外惊心,金虔几乎能闻到淡淡血腥味道。

    “小心!”丁月华后退一步,缓缓举起手中宝剑,后背紧紧贴住金虔后背。

    金虔艰难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刚准备扯开嗓门呼救,不料却被一枝梅看出端倪。

    只见一枝梅一摆长袖,轻笑一声,道:“金兄想叫便叫吧,只是在下怕就算金兄喊破了嗓子也没用。展大人、白兄还有丁氏双侠此时已经是自顾不暇,怕是无法分身前来搭救二位了。

    “你做了什么?”丁月华声音猛提。

    一枝梅叹笑道:“在下不过是请几位黑衣兄弟去招待招待展大人他们,二位不必担忧。”

    “口出狂言!”丁月华轻笑一声,“以我大哥和二哥的身手,能在他二人联手之下走三十个回合的人,江湖上不出十人,何况还有展昭和白玉堂,这些喽啰兵,还不够看!”

    那是丁小姐你不知道这生化危机军团的厉害啊!金虔暗暗叫苦。

    一枝梅挑眉一笑,望向金虔:“既然丁小姐如此信心满满,金兄何不呼上两声?”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喊了再说!

    金虔下定决心,当下气沉丹田,扯开嗓门呼救道:“救命啊啊啊啊——”

    凄厉嗓音似在黑夜中划出一道裂缝。

    一片沉寂。

    莫说展昭、白玉堂、丁氏兄弟,就连一个应声出现的家丁护院都没有。

    丁月华脸色顿时一变。

    金虔头顶冷汗渗冒,手指悄悄向自己腰间摸去——啧,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啊!

    可一摸到身侧,心头又是一凉。

    “金兄,你在找这个吗?”一枝梅从长袖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捏着袋口在金虔眼前晃了晃,正是金虔随身携带的药袋。

    豆大汗珠从金虔额头滑下。

    娘的,这一枝梅啥时候偷了咱的药袋?该死,这下可真是黔驴技穷,大大不妙了!

    丁月华瞅了一眼金虔惨白脸色,深吸一口气,一竖柳眉,一抖手中宝剑,霎时间,寒光四溢。

    “不过几个喽啰小贼,我还不放在眼里!”

    “哈哈,丁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佩服!”一枝梅懒懒一笑,右手在腰间一摸,抽出一根长鞭,色青如蛇莽,甩旋半空,噼啪作响,“在下对丁家的祖传剑法心仪已久,今日就来讨教讨教。”

    “怕你不成?!”丁月华浑身气势暴增,手挽剑花,一点脚尖就朝一枝梅直冲过去。

    一枝梅风眸一亮,卷旋长鞭迎上。

    丁月华描莲纱裙飘逸,剑气冷光大盛,寒杀之气凛冽惊鸿。

    一枝梅黑缎长衫舞动,青鞭逆转风漩,击碎空响声鸣如啸。

    二人缠斗一处,越打越快,越斗越急,斗到激处,只见风旋光闪,再也分不出二人身形。

    金虔手心后背额头尽被冷汗浸透,细眼一会儿看着激斗的二人,一会儿又盯着周围的黑衣杀手,生怕这一众杀手突然向丁月华发难。

    可怪的是,这数十黑衣人,竟都好似泥塑一般,动也不动。

    突然,只见混战一处的二人猝然分开,分落两侧。

    “好剑法!”一枝梅面带赞意,一缕发丝随声而落。

    丁月华不发一言,秀容泛出青白,握着宝剑的手臂颤抖不止,忽然,手腕一翻,宝剑锵然坠地,一圈青紫印记凸显在瓷玉一般的手腕之上。

    遭了!

    金虔心头乱跳,身体比大脑还快,一个猛子扎到二人中间,伸开双臂挡在丁月华身前,高声大叫:“有、有有咱在,你、你休想动丁小姐一根汗毛!”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猫儿的未来老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咱的后半辈子基本也就交代在这儿了!

    一枝梅一愣,似从未见过金虔一般上上下下将金虔打量了一翻,诧异道:“金兄这是——英雄救美?”

    “想带走丁小姐,除、除非从咱的尸体上踏过去!”金虔抖着嗓子,硬着头皮哆嗦出一句。

    为了顶头上司的未来老婆,咱拼了!

    “金虔……”丁月华秀容微动,一咬牙,猛上前一步,朝着一枝梅喝道,“一枝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连累无辜!”

    “哎?”一枝梅这下好似有些傻眼,凤眼在二人身上一转,恍然道,“二位这算是……郎情妾意?”

    话音未落,一枝梅突然身形一颤,只觉一股渗骨透肉寒气呼啸而至。

    第一时间感觉到这股寒气的,自然还有金虔。

    这冷气的触感真是熟悉又亲切啊——

    金虔霎时间精神大振,细眼放光,好似打了鸡血一般飙开嗓门大叫一声:“一枝梅,你今日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丁月华瞪着金虔惊诧万分,一枝梅竟真好似被金虔气势镇住一般后退半步。

    “一枝梅,竟是你?!”一道沉冰嗓音从后方传来。

    丁月华回头一望,这才明白一枝梅和金虔的反应为何如此反常。

    沉沉夜色下,一道笔直蓝影一步一步走近,树影之下,表情神色皆是模糊一片,只能看见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想不到这样都拦不住你……”一枝梅泛出苦笑,顿了顿,又摇头道,“只有展大人一人前来?白兄和丁氏双侠呢?”

    “展某一人足矣!”

    “一人?”一枝梅呵笑两声,“展大人如今怕是只有半条命了吧!”

    展昭慢慢步出树影,轮廓渐渐清晰。

    刚刚还一脸喜色的金虔顿觉脑门被人狠狠一砸,心脏好似被扔入冰井中一般,拔凉拔凉。

    蓝衫褴褛,撕破处点点透红,气息紊乱,呼气吸气犹如破风箱呼啦作响,汗迹满面,血迹横布,也不知是敌人之血还是自身负伤,巨阙宝剑之上,黑红模糊一片,血肉难分。

    每迈一步,展昭身形就是微微一颤,即使如此,那腰杆,仍是如青松一般笔直。

    丁月华脚下一软,身形剧晃,满面不可置信:“展、展昭你怎、怎么……难、难道大哥、二哥……”

    “丁小姐放心,丁氏双侠无恙,片刻之后便可赶来。”展昭沉声道。

    丁月华脸色才缓下几分。

    “果然是小瞧了你们!”一枝梅摸着下巴,摇了摇头,又望向金虔和丁月华道,“在下再问一遍,丁小姐可否随在下同行?”

    丁月华的回复是一个白眼。

    “有展某在,你休想!”展昭又上前一步。

    一枝梅耸耸肩膀,伸了一个懒腰,“忙了一晚上,在下还真有些累了……”

    话音未落,骤然间,一道青色旋影飞飚而出,直袭丁月华脸面。

    丁月华虽然手臂受伤,但腿脚的功夫却是施展无忧,当势弯腰倒地一滚,险险避开一枝梅的软鞭。

    展昭闪身上前,旋身飞转,巨阙宝剑横扫,眼瞅就要将一枝梅的软鞭削成两截,不料那软鞭却似活物一般,突然调转方向,挟着凄厉风声直直袭向另一人。

    金虔刚庆幸丁月华躲过那一击,就觉脖颈突然一紧,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眼前景色飞逝,待眼前景物再次清晰之时,发现自己竟是被一枝梅的软鞭缠住脖子,拽到了一枝梅身侧。

    一枝梅一拽手中软鞭,金虔但觉眼前一黑,顺势一个白眼,嘎嘣一下缺氧晕了过去。

    “丁小姐,展大人,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金兄死在你们眼前?”一枝梅施施然道。

    “卑鄙!”丁月华咬牙切齿。

    展昭黑眸血丝迸现,持剑手臂微颤难抑,薄唇轻动,不料一开口却是涌出一口血红。

    “展昭!”丁月华大叫一声,正欲上前扶住展昭,不料身侧那一众一直僵硬不动的黑衣人突然身形骤起,腾跃半空,撒出一张大网,将丁月华牢牢罩住,顺势一拉,踏空飞身跳上屋顶,拖着丁月华疾奔而去。

    展昭身形刚动,却被余下的数名黑衣人团团围住。

    一枝梅抬眼望了望丁庄后院方向,但见三道人影施展轻功疾奔而来,看那身形,应是白玉堂与丁氏双侠,挑眉叹道:“好险好险,时间刚刚好!”

    说罢,一卷手中软鞭,将金虔好似粽子一般捆绑一圈,拽到身后扛起,跃身而起,踏檐飞驰。

    “嗖——”

    一声破空风响,凄厉袭人,一枝梅头皮一麻,脚尖点转,飞旋转身,背后飞来的暗器擦着鼻尖掠过,锵一声插入屋脊一尺有余。

    竟是展昭从不离身的巨阙宝剑。

    “我的乖乖!”一枝梅被惊出一身冷汗,掠目向屋下一望,但见身受重伤又扔出贴身宝剑的展昭,此时基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连堪堪躲过黑衣杀手的攻击都十分勉强,可偏偏盯着自己的那一双眼睛,却是令人发根倒竖,遍体生寒。

    一枝梅浑身一个激灵,一咬牙,拽出巨阙宝剑,甩手飞回丁庄院内,扛着金虔绝尘而去。

    可那一股冰寒刺骨的寒气却是犹如长了根一般,盘旋不去。

    *

    金虔是被饿醒的。

    有多久没体会到饥肠辘辘的感觉了?按胃部空荡的感觉来推断,自己已经超过六个时辰没吃东西了。

    如此计算着,金虔费力睁开两条细眼缝。

    入眼是黑麻麻一片,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若有若无的点点微弱光线。

    周遭又闷又热,触手之处潮粘水湿。

    这是——啥地方?

    金虔条件反射想要抬手揉眼皮,可手腕刚动,就觉一阵冰凉刺骨的触感从手腕、脚腕处传来,还伴随锁链摩擦哗啦作响。

    诶?

    金虔摸黑朝自己手腕、脚腕处摸去,顿时头皮一麻。

    冰凉铁扣,紧紧箍住手脚双腕,铁扣之间,还连着筷子粗细的铁链,长不过一尺,完全禁止手脚行动。

    双眼渐渐适应黑暗,金虔这才模模糊糊看清自己此时乃是在一个狭小的洞穴之内,洞顶极矮,只能坐直身体却不能站起身,洞顶时有水珠滴下,滴答作响。

    再向前爬摸,前方被异物挡住,上下摸索,像是木头栅栏一样横在面前,根根都有大腿粗细,空隙不过寸余,推搡拍打之下,分毫不动。

    金虔顿时明了,这里分明是一个囚室,而且还是一个不知是在山里还是地下的洞穴囚室。

    啊啊!咱和这杭州果然八字不合,来了还不到一个月,就被劫持了两次……如今还被人抓来关在一个诡异的山洞里,也不知是要剐还是要煮……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啊!”金虔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道。

    “金虔?”黑暗里传来丁月华的声音,声音闷闷,不甚清晰,“是你吗?”

    “丁小姐?你在哪里?”金虔瞪着细眼惊慌四下寻找。

    “在你对面。”

    金虔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眯着细眼看了半天,这才隐约看见自己所在囚室对面,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丁小姐?”金虔晃了晃胳膊,锁链随之哗啦作响,“是你吗?”

    “是我。”对面人影也晃了晃手腕,同样的锁链响声传来。

    “丁小姐,你没事吧?”

    “还好,只是可能被喂了散去功力的药物,浑身无力。”丁月华道,“还被锁住了手脚……”

    话刚说了一半,丁月华忽然噤声。

    “丁小姐?”

    “嘘——有人来了。”

    金虔心头一跳,竖着耳朵,屏住呼吸细听,果然,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慢慢传来,期间还夹杂着十分耳熟锁链摩擦声响。

    摇曳火光由远而近,脚步声声逐渐加强,眼前景色慢慢清晰。

    只见金虔此时身处囚室的外侧,是一条不到三尺的通道,通道对面,是关押丁月华的石洞囚室。

    借着逐渐接近的火光,金虔渐渐看清,丁月华双手、双脚也被锁扣同样的铁环铁链,面色泛白,发髻微乱,一身描莲长裙也沾满污渍。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四道人影在火光下长长映在丁月华的囚室前。

    金虔定眼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最前开路的二人,是黑衣装扮,黑布覆面的男子,身形魁梧,每人手持一个火把,黑布上露出的四双眼睛里,偶有红光闪过。

    二人身后那人,长袖黑衣,银丝飘乱,手脚被铁链锁住,每迈一步,便传来锁链哗啦作响,竟是挟持自己和丁月华至此的一枝梅。

    可一枝梅这形象,咋看起来似乎是和咱是同一待遇?像个囚犯——

    嗯?

    一抹疑惑外加一股十分不和谐的不详预感涌上金虔心头。

    在一枝梅身后,是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物,一身漆黑装扮,脸上覆盖一张青白色铁质假面,火光下,诡异光芒道道闪逝。

    这一身装扮立即导出金虔之前那段不好的回忆。

    难道是以前那个抓咱的生化危机军团的领头忍者少年?

    不对、不对!那个忍者少年没这么高,肩膀也没这么宽,这个铁假面分明是一个成年男子。

    是另一个人。

    这么说……啧,难道铁假面和生化危机一样,是军团编制的?!

    金虔被冒出的这个想法吓得手脚冰凉。

    四人站在丁月华囚室之前,背朝金虔,两个黑衣跟班将手中火把向前一递,顿时将丁月华所在囚室照的光亮万分。

    火光下,丁月华坐得笔挺,秀丽容颜虽污渍点点,但一双杏眼仍是精光四射,颇有威仪。

    果然是猫儿的未来老婆啊,做阶下囚都做得这般有范儿,金虔暗暗咂舌。

    那领头铁面人静静站在囚室前看了片刻,缓缓道出一句:“丁家小姐?”

    声音沙哑,好似砂纸摩擦发出,难听至极。

    丁月华定定瞪向铁面男子,丝毫不示弱。

    铁面人头微微一偏,突然挥出一掌扇在一枝梅脸上,一枝梅顿时被扇得一个趔趄,倒退数步,终是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你抓丁家小姐来作甚?”铁面人朝一枝梅怒喝,双眼透过铁面黑洞射出狠虐光芒。

    一枝梅双手撑地,起身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索性盘膝坐在地上,叹气道:“这不是公子命在下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