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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府衙,建筑宏阔,庄严肃穆,前堂后寝、左祖右社、重门复道,光是大大小小的门道就让金虔眼花缭乱,仿若进了迷宫一般。左弯右绕,曲曲折折,好似在五形八卦阵里走了个来回,金虔才算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站在秦香莲的床前,金虔一面观察着公孙先生为秦香莲诊治,一面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厢房。

    白纸糊窗——漏风的,黑漆木门——掉漆的,一张圆木桌——还行,腿脚齐全,四把雕木凳——短腿的,一把青瓷茶壶——缺盖的,四盏白瓷茶杯——掉瓷的,一张木制板床——梆硬的,床上素花账幔——补丁的……

    金虔顿时心凉了大半截:这、这这开封府,如此俭朴持家,恐怕伙食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人,秦香莲只是身体带伤,又旅途劳顿,外加拦轿喊冤之时可能撞到头颅,一时昏死过去,休息片刻,便可清醒。”

    公孙策诊完脉,起身对身后的包大人说道。

    金虔一旁暗暗咂舌:这个公孙先生果真有两把刷子,竟也将秦香莲的病症诊出了个大概,不过幸好,没有诊出秦香莲的屁股上多出了一个大脚印。

    包大人听到公孙先生所言,手拈墨髯,点了点头,道:“有劳先生了。”说罢,又转身向金虔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与这秦香莲是何关系,为何会替她在本府轿前喊冤?”

    金虔听言,急忙整了整衣服,刚想回话,却不料被身边的两个小鬼抢了话头。

    “他是神仙哥哥,是天上派来帮我们的。”两个小鬼同时道。

    “神仙哥哥?”包大人不禁一愣。

    金虔顿时汗颜苦笑,急忙澄清道:“回大人,草民金虔,是这么回事……”,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之,外加添油加醋,把那个猪头知府好好数落了一番,只是特意省略了自己是未来人外加两个怪老头嫡传弟子的身份。

    包大人听罢,顿时脸色一沉,凝眉不语。

    室内顿时气氛凝重压身。

    一旁的公孙策一见,知道大人心中不快,上前一步转移话题道:“这位金小兄弟,你所说之事,可有凭证?”

    “当然有……”

    “有凭证!”一个声音从床上传出,众人转头一看,见那秦香莲已然清醒,正挣扎着想要起身。

    公孙先生疾步上前,扶住秦香莲道:“你伤重在身,不可妄动。”

    两个孩童也扑身上前,紧紧抱住娘亲。

    秦香莲见状,只得晃动身形,跪坐在床榻之上,凄然道:“大人,陈世美丧尽天良,秦香莲走投无路,哀哀上告!望包大人为民妇作主!”

    说罢,将怀中即使昏迷也不肯松手的钢刀高高奉上。

    包大人接刀细细察看,不禁双眉紧锁,长叹一声道:“秦香莲,你所受之苦,本府已然知晓,你尽可放心,本府自会为你作主,你起来吧。”

    秦香莲听言,磕了响头,才换了跪身,坐在床上。

    包大人将钢刀递与公孙先生,又道:“所幸你大难不死,虎口余生,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秦香莲微微点头,道:“包大人所说极是,若非两位恩公搭救,恐怕香莲母子早已不在人世。”

    “两位恩公?”包大人问道:“你说的两位恩公,其中一位可是这位小兄弟?”

    香莲点了点头:“正是,当时韩琪要杀香莲母子,多亏这位恩公挺身相救,以慷慨直言感动韩琪,香莲母子才可得救。”

    金虔一听,顿感头痛,心道:那时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保住咱的小命,才硬着头皮拔“舌”相助,嘿,这样也能换个美名回来?这古代的英雄也太廉价了吧……但又见众人正直直望着自己,金虔也只得打肿脸充胖子,一路英雄硬装到底……

    于是金虔上前拱手扯皮一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包大人与公孙先生一听,见这少年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大义之举,顿生赞赏之心。公孙先生微微颔首,包大人捻须带笑。

    笑的金虔是心中叫苦连天。

    少顷,包大人又向秦香莲问道:“那不知你口中的另一位恩公是何等人物?”

    秦香莲脸现难色,道:“回包大人,不是香莲不答,只是香莲由始至终不知恩公的名姓。”

    秦香莲口称不知,可那一对小鬼却不认为如此,只觉对这位黑脸伯伯甚有好感,于是脱口叫道:“他是大虾神仙哥哥。”

    这回不仅包大人一愣,连向来足智多谋的公孙先生也摸不着头脑。

    那一对孩童却十分开心,指手画脚解释起来。

    其中的男娃道:“那个大虾神仙哥哥好厉害,会飞的,忽的一下就不见了。”

    女娃也道:“是真的,和这个神仙哥哥一样,来去都没有踪影呢!”

    “还有,还有,大虾神仙哥哥会打坏人!”

    “坏人一看见大虾神仙哥哥就吓跑了,很厉害呢!”

    “还有呢,大虾神仙哥哥……”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那边两个小鬼说得高兴,这边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可不好受。

    这对稚儿,左一个“神仙哥哥”,右一个“大虾神仙哥哥”,大小神仙漫天飞,说得二人是头脑发胀,两眼发懵,再看那秦香莲,神情尴尬,而身后金虔,也是频频干笑,目光漂移。

    就在此时,忽听门外有人来报:“禀大人,展大人回府,在门外求见。”

    包大人一听大喜,急忙道:“快请。”

    话音未落,只见房门打开,走进一人。

    只见此人,身穿绛红官袍,头戴黑纱官帽,帽上两条红线丝带,长垂于胸,腰系宝玉黑带,脚下一双薄底黑缎官靴,身形挺拔,宽肩窄腰,朗眉星目,面容俊朗温雅,那眉宇间,又带三分侠气、三分儒雅、三分威严。

    来人双手一抱,朗声道:“展昭见过大人。”

    “恩公!”

    “大虾神仙哥哥!”

    三声呼喊同时响起。

    只见那一对孩童飞身扑到展昭身侧,一边一个,拽着展昭的绛红官袍,再不松手,那秦香莲更是激动,险些从床铺上栽下身来。

    只有金虔最为镇静,抱着胳膊,支起下巴,心道:乖乖,这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看这展昭,随便换身衣服,简直就可以气死刘德华、恨死周润发、羞死郑元畅、妒死郭富城。那些F4、东方神起,全都靠边吧!

    (注:此处纯属让各位明星大人们客串,上述偶像的各位粉丝们,请别见怪,其实墨心也是很喜欢以上各位的!)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一看,顿时明了。

    包大人微微摇头,笑道:“原来你们口口声声所谓的恩公,就是他啊。”

    秦香莲不解,问道:“大人难道认识恩公?”

    公孙先生上前说道:“秦香莲,你可知此人是谁?”

    秦香莲摇头。

    公孙先生又道:“此人就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被圣上金口御封的‘御猫’展昭、展护卫。”

    秦香莲此时才恍然大悟,急忙伏身跪在床上,道:“香莲多谢展大人救命大恩!”

    两个孩童一见,也跪下身,学口道:“多谢展大人救命大恩。”

    金虔一看:啊呀,大家都跪了,自己也别标新立异了,赶紧跪吧!于是也匆忙跪下,提声高呼:“多谢展大人救命!”

    展昭一见此景,急忙扶起身侧孩童,又对金虔和秦香莲道:“快快请起,展某难承此礼。”

    众人这才起身,各自回位。

    包大人望了望展昭,面带赞赏之色,又向秦香莲问道:“你不上府衙击鼓鸣冤,而是拦轿喊冤,可是展护卫教你的?”

    秦香莲微微一顿,回道:“正是,大人如何得知?”

    包大人却只是捻须微笑,默默不语。

    公孙先生见状,便解释道:“大人早有明令,凡一案二告者,不论缘由,皆先杖责二十,以示惩戒。展护卫自然知道此规,所以让你拦轿喊冤,又助你避去了这二十杖刑之责。”

    秦香莲一听,自是感动,又要下拜,却被展昭上前扶住,于是作罢。

    展昭扶起秦香莲,转身对包大人道:“大人,秦香莲身怀奇冤——”

    包大人却一摆手,打断了展昭之语,凛然道:“展护卫不必担心,本府已然知晓,那陈世美作恶多端,本府这就上驸马府拿人!”

    金虔一听,差点摔倒。

    MyGod!开玩笑的吧,那陈世美可是驸马,不是后街卖烧饼的张三李四,老包你随便激动一下、慷慨激昂几句,就能去抓人了?怎么着也得找皇帝老儿签个逮捕令什么的才够看吧!

    果然,公孙先生一听,急忙上前拦住包大人,道:“大人,依学生之见,此事兹事体大,大人何不找王丞相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包大人一听,思量片刻,觉得有理,便开口高声道:“来人哪,顺轿,打道丞相府。”

    说罢就疾步离去,刚走到门口,又转身对公孙先生嘱咐:“还望先生能好好招呼秦香莲母子和这位金姓小兄弟。”

    公孙先生低头作揖,当是应下了。

    金虔一听,心里崩提多高兴了,急忙上前,堆起满面笑纹道:“公孙先生,请问一下,你们开封府几点开饭啊?”

    *

    “金恩公,香莲有一事不解。”

    坐于开封府衙的膳堂之内,秦香莲一边照顾身边一对儿女用饭,一边向对面的金虔问道。

    “什么事?”金虔一口吞下半个青瓜,嘴里含糊道,连眼皮都贴在桌上的菜碟碗筷上。

    幸好、幸好,这开封府的伙食还不赖,短短时间内也能准备出四菜一汤,而且色香味俱全,看来暂时不用担心肚皮问题了。

    “香莲不解的是,既然恩公姓金名虔,却为何在蔡州知府大堂上称自己为王二麻子?”秦香莲见到金虔的豪爽吃相,难免有些惊讶,顿了一顿才问道。

    金虔口中塞了一口青菜,左手端着半碗米饭,右手用筷飞速往碗里夹菜,好一阵才腾出口舌回道:“那个蔡州的知府是什么人,用脚指头都能看出来,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贪官的经典形象,满脑肥肠,鼠目寸光,我说自己叫王二麻子,也是给咱留条后路不是?”

    秦香莲更为不解,继续问道:“恩公此语何解?”

    金虔咕咚咚又灌下半碗肉汤,道:

    “那个知府,摆明了就是和陈世美一伙,摆明了就是要阴你,就算你死不承认,他也大可打晕你再签字画押。如今你的供状已经押在蔡州知府大堂,至于是不是屈打成招,根本没人可以作证;而我的供状上签押的却是‘王二麻子’这个假名,等到包大人查问起来,我就可以说是因为不堪忍受大刑,所以才用假名画供,到时白纸黑字,那个猪头知府不承认也不行了——HOHOHO……”

    说到此处,金虔越发觉得自己具有先见之明,不由得意起来,端碗高笑,满嘴的大米饭粒喷向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