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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湛身上只穿了件淡蓝色衬衫,领口解开,没带领带,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慢慢走近她,笑容淡淡,以略带开玩笑的口吻说,“怎么,去见贝明珠一趟,就打算变身做女强人了?”

    林诗语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有些漫不经心地解释:“这份文件明天就要在董事会上用,可是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根本看不懂,所以”她话说到这里,正在翻文件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咦”了一声,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我怎么忘了,作为被贝明珠架空的最大股东,我不用懂这些,只要在这几份文件上签上已阅就ok了,你等我两分钟,我很快就搞定。”

    裴湛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竟不由出了神明亮的灯光下,她穿了一身浅色套装,修长的颈脖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有几缕散下的黑发垂落在白皙的肌肤上,给人以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

    林诗语漫不经心的把一摞文件都签字完毕,就站起身来穿上鞋子准备下楼,却发现裴湛仍站在原地,眉目微敛,她只当他想事情出了神,就走上前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话还未出口,却见他双臂一展,将她抱在怀中,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似乎有很多的情绪在里面。

    等裴湛放开林诗语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林诗语觉得他似乎心里有事,就不由伸手抚上他的脸庞,轻笑了一声:“怎么了?”

    裴湛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入她的肩头,半晌后才站直了身体,伸手梳理她肩头的发丝,淡淡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诗语”

    “嗯?”林诗语半敛眼睫,很是乖巧的伸手环在他的腰间,整个人半靠在他的身上,低低应了一声。

    裴湛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片刻后才开口:“你是不是很怕我?”话音才落,他就感到怀中的女子身体略微僵硬了一下,心里就不由叹了口气。

    “也不完全是怕你只是,你给我的感觉太迷离,你到底是谁?”林诗语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抬起头来,微微拢了眉头看着他,问了这么一句。

    裴湛低头望着她,眸色深沉,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林诗语被他看得心里无端端地有些不安,不由低声开口问道:“很难回答?”

    裴湛深吸一口气,双拳握紧了又放开,半晌后才沉声开口:“你真的感觉不出我是谁?”

    林诗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裴湛又说:“你用心的想一想,或者就会明白。”他把那个“心”字咬得很重。

    林诗语沉默,回想起回国后的这些日子里与他的各种有意无意的巧合,以及他明知道她不喜欢他也不计代价的把她留在身边,越来越发觉他就像谜一样让自己琢磨不透。

    做他秘书的那些日子,她与他似乎心灵相通,默契得有时他一个表情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然而也只限于工作而已,在这之外他的情绪和心思深沉莫测得她根本无从捉摸。

    这个异常年轻却魄力非凡,淡薄冷酷兼拥有巨额财富的男人,的确与她记忆中曾发誓此生为了她要变为最优秀的少年有些类似的果敢刚毅,可是,那场大火在她脑海里熊熊燃烧了十年,她每晚都会回忆那生离死别的一幕她的少年把她救出了火海,在她的哭喊中再度冲进火海救她的母亲,然后没有然后,因为那个秋天的葵园没有给她奇迹,她的少年与她的母亲在大火中被双双吞噬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她知道上帝从来没有垂怜过她,比如这些年的灾难从未间断火烧,下毒,车祸,呵呵,连空难她都经历过了,不过在床上睡了仨月后,她又被上帝送回了这个令她痛不欲生的世界,恢复健康后的她像变了个人,责任二字,让她连死都是奢望

    可是,裴湛给她的感觉意识到她又起了不该有的奢望,心口骤然一酸,她眼中几乎涌泪,“我不明白。”

    他执起她的手,“知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手腕被握得生痛,她挣了挣,然而他钳得更紧,她只得问,“为什么?”

    “因为你从心里排斥我,怕我,你对我的心思太浅,你吝啬花时间给我这个你名誉上的未婚夫。”

    她垂下眼,他说的都是事实。

    手上早空空如也,幸福已全部赔在十年前那一场不应该发生的灾难里,负罪的她可以拿什么去理睬责任外的人?

    她的沉默不应令他的薄唇轻轻微抿,倏地将无言以对的她抱起,抛上床的刹那他将她压紧,唇覆了下来,他的索求热烈而激切,还带有隐隐约约的一丝忿恼。

    在恐慌迷乱中杜若蘅的说话一句一句在她脑海里响起,她知道她说的全然没错,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走上内心最怕的那一条路。

    然而,只能请上天原谅。

    她孤独一人在黑暗的路途中已经彷徨很多年,好不容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线曙光,也许那是虚无的奢望,也许那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觉,也许她像他一样的把他当做了自己以为的人,然而只请上天原谅,就算她和他都把对方当做了替身,她也想飞蛾扑火一次。

    他忽然以舌尖舔恋她颈后敏感的肌肤,令她无法控制地喘出微声,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用她才能听见的低音在她耳畔呢喃般浅唱

    谁道飘零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