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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难到她了。

    百里昭想要什么?

    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些一看就并非百里昭想要。

    百里昭好似从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也从不在意他自身以外的任何事。

    所以若问她,他想要的是什么,她,确实答不出来。

    看着百里昭死死盯着自己,眼神里的光好似要将她吞噬。

    她眼中也不由一黯。

    “就连你,也不明白孤?说话!”百里昭的脸色越发难看,眼神也越间疯魔。

    她眉头紧锁,只觉下巴都被百里昭给捏疼了。

    她也得有开口的机会啊。

    当即抬手指了指被百里昭捏住的脸。

    百里昭瞥见此,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松。

    她这才得以有开口说话的机会,立刻就道:“陛下是至尊,想要的自然都有,只是陛下难道未曾想过,别人也有别人想要的?”

    百里昭冷酷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茫然。

    她知道他肯定在想自己这番话究竟何意。

    就趁热打铁,“您贵为一国之君,别人有的你都有,别人没有的您也不少,你从未缺衣少食,您有您的苦楚,可您是否想过,人人都有苦楚,这世上,没有人一生下来便活得容易。您能投个好胎,可有的人不能,您能凭借一己之力,让人臣服。无论您是什么性子,有何作为,只因您是君主,所以别人只能听您的,但那些从出生就深陷泥潭之人呢?他们要如何摆脱困境,才能得以在世上谋得一丝活路?”

    “你想说什么?”百里昭原本发狂的眼神渐渐淡了下去,人也变得冷静。

    “我是想说,活在这世上,本就不是随心所欲的,您能在多数人之上随心所欲,已是上天的恩赐,可您是否也该想想如同我这样的人?”她直视着百里昭。

    她这番话虽算不得字字珠玑,可她说出这番话时,心里就像是忽然涌出这许多年来的忌惮、害怕、恐惧。

    她曾经畏惧百里昭,单单只是因为百里昭杀人如麻的手段和性子,可她也羡慕百里昭。

    她从未随心所欲过,她也知道自己这一生恐怕都无法随心所欲。

    前世是如此,可今生,她不想如此。

    “陛下不是说过,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眼神忽然变得宁静,就好似一汪清泉,清澈见底,叫人挪不开眼睛。

    “我想出宫,就今日。”

    她此刻好似心如坚石,说出口的这番话,也不容改变。

    百里昭忽然就沉默了,眼中多了些意味不明。

    她——好像真的变了。

    不一样了。

    在他的记忆里,她胆小、柔弱,面对自己时,她眼里永远都潜藏着恐惧。

    可是为何,从前在她眼里所能看到的这一切,都没了。

    起初他本还高兴,她对自己不再如此畏惧陌生,可后来,他却发现,她似乎心里藏着许多事,更想将他越推越远。

    为何?

    为何她能那般言之凿凿地说出她不想为后。

    为何又能总是想要离开他。

    他当真有那么讨厌?

    “你觉得,这是上天对孤的恩赐?”他眼神闪过一片寒芒。

    她不答,只是静静望着他。

    “这恩赐给你要不要?”他问。

    她依旧不答。

    “你觉得孤过得很好?孤是一国之君,所以那些蝼蚁,那些人都能时时刻刻地同孤讲道义、说礼法?他们自诩清正廉明,个个都摆出一副为民为世的嘴脸,可他们,跪在孤的剑下,还不是一样痛哭流涕。”

    忽然,百里昭站起身,轻捏住她下巴的手渐渐划向她的脖子。

    原本已经松快的力道也逐渐又变得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