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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地千里,白骨露野,旸城的乌云在上空笼罩了整整三天。

    ……

    “将军,他们已经守了这么多天了,您不担心吗?”

    此时晨光熹微,战鼓响起又止息,精兵兴兴挥枪又纷纷倒下,毕伊代随两军指挥站在高台,小心地问了一句。

    毕骁保持眺视战局的状态,答道:“负隅顽抗罢了,放心。”

    “哼哼,”辛昧的总指挥成沸用吟唱般的语调说,“哦,我可怜的绵羊,你别着急,我保证让他们见不到盛午的暖阳。”

    临冲撞击城门的声音铿锵有力,毕伊代的心脏跟着一跳一跳,她试探性地问:“如果在盛午之前他们搬来了救兵,也晒不到温暖的阳光吗?”

    “等肃州或揭州的援军赶到,恐怕他们满月一般的屁股也要被太阳烤焦了,郑隼自己肯定也这么认为。”他高深莫测地一笑,眼睛笑眯眯的,接着说:“所以他一定会先借兵距离最近,出兵后也绝对安全的驻防城——峦城。不过嘛……我们智慧的毕骁将军早已经料到了呢,

    呀,跟小孩子说这些,实在是为难。”他故作一惊,挑眉道:“这么不相信你将军的能耐吗?”

    毕伊代眼神闪烁,咬唇没有说话。

    毕骁:“成将军几时有个正经?”

    成沸眼神无辜,懒懒说:“我也想认真,只是胜利实在是没有任何悬念,”他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感慨道:“真是怀念那个让人头疼的对手……”

    毕骁终于看不下去,嘁了一声,“旸城守军不过两千,且不说我方兵力是他们三十倍还多,我们可还有内应。而他们城内的男儿又有甚么战力,只有妇女和婴儿,就是这样,正面攻破了就有甚么好光采的么?叫人听了牙齿也要笑掉了。”

    “哈哈哈哈,那他的牙齿一定经常啃骨头罢?”

    “你骂我是狗?”毕骁脸一冷。

    成沸向他抬了抬下巴,并不回答,只笑吟吟地说:“毕将军以为兵力悬殊就一定能破城吗?你真该吃吃他的亏……”又一叹气,摇头道:“啧,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有意思的对手难得,成将军有福。”

    成沸大笑,“什么福?思虑太多,容易短小王的命!”

    他看上去游手好闲,实际却时刻关注战况,

    “哟,快了。”

    话落,轰地一声城门大敞,沂连、辛昧盟军士气高涨,一时之间鸣鼓声、呐喊声、厮杀声响彻云霄,可毕伊代瞧着底下训练有素的将士,嗓子里渴渴的。

    毕旗回头见她脸上没有血色,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系在了她身上,“冷吗?”

    她回过神,忙说,“啊,是、是有些风……”

    ……

    旸城的“座上宾”登上了城墙,俯眼望去——尸横遍野,一片血海,是野性极佳的养料。

    “猎鹿,你莫动。”毕旗侧头安抚。

    成沸却嗳了一声,接过那鹰,“去。”话毕,猎鹿双腿一蹬,飞往鲜血淋漓的人群。

    毕旗大惊,“野鹰只认血肉,不辨敌友,王爷这么做……”

    “宽心宽心!小王我猎过的鹰少说也有上百只,你这鹰嘛……只需稍稍看上那么一眼,小王就知道该怎么训。”

    ……

    “将军,”

    顺着这个声音看下去,毕伊代瞳孔不禁放大,怔怔地后退了几步。

    季韬:“将军,坚持不了多久了……”

    郑隼喃喃道:“季韬。”

    他的战甲支离破碎,头盔也已不见,脸上结满了血痂,“去……带守城的百姓撤离。”

    “我不能走!”季韬鼻翼翕动,气息短促。

    锐利的日光刺进将军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