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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王朱权被送去了刑部,这是因为税收问题获罪的第二位藩王,和朱高煦那种原地飞升不同,朱权这一次是结结实实被治罪了,没有半点客气。更没有准许他放贷的便宜事。

    要说朱权有多惨,外界传言,就连宁王妃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即便如此,还是不够。

    朱权只能跟户部签了一份分期付款的约书……每个月都从他的俸禄中扣除一部分,至于期限吗?

    按二十年一代人计算,至少需要五代人。

    恭喜宁王殿下,喜提世界上的第一份分期付款合同。

    同时也恭喜宁王府的子孙后代,在出生之前,就非常有幸,背负上一笔偿还终生的债务。

    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祸不及子孙啊?

    怎么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夏尚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旬会上,宋礼首先抱怨道,他管着礼部,也负责宗正寺的事情,现在好几个藩王都去找他,让他替宁王出头,朱权欠债朱权还,凭什么牵连到后人?

    夏原吉黑着脸道:“这种主意能是我想出来的吗?”

    一听这话,大家伙下意识看向徐景昌。

    不用问了,这个缺德鬼一定是他了。

    “你们凭什么这么看着我?祸不及子孙这话没错,但总有一个条件,就是福不及子孙,他们不是宁王子孙,根本领不到俸禄,现在只是从俸禄中拿出一些,偿还拖欠国家的债务,这也错了?假如他们之中,有谁主动声明,放弃宗室身份,不要爵位,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自然不用偿还这笔债务。”

    宋礼瞬间无话可说,还真有点道理,只是谁愿意放弃宗室身份呢?看样子宁王这一系是逃不了了。

    不过似乎徐景昌的这番话,暗藏着玄机……跟这小子打交道久了,就越发感觉到一个规律,这小子说话做事,往往只是为了后面的事情伏笔……典型就是通政司,他只是从统计各部奏疏入手,就拿到了偌大的权柄,几乎让相权复生。

    还有商税的事情,从一个聚宝门税卡,弄到了今天,简直没完没了。

    如此处置宁王,会不会成为一件事情的开头,还真不好说……

    蹇义沉着脸道:“宗室诸王的事情,还是让陛下决断,我们就不要多说了。当下最紧要的,是从宁王一案入手,追查欠税,惩办奸商。夏尚书,你这边有什么想法?”

    夏原吉道:“征税的主力还是通政司,我只能全力以赴,配合徐通政。”

    徐景昌微微一笑,“蹇天官放心,我已经让内阁学士拟定了三套方略,不日就会上呈陛下,只等陛下旨意,就可以落实。”

    “三套方略?是不是有点多了?用不用先商讨一下,拿出一个最稳妥的,交给陛下?”宋礼试着建议。

    徐景昌一笑,“不必了,以陛下的睿智,一定能选择最合适的办法,身为臣子,岂能侵夺天子之权?”

    蹇义看了看众人,宣布旬会结束。

    今天算是很平静的一次,几乎没谈论什么重要的军国大事,也没有发生激烈的争吵。

    可蹇义总觉得不安,不少事情都暗藏杀机,宁王的处理,还有内阁的方略,如果有一个出事,就是大篓子。

    “徐通政,我奉劝伱一句,如今大明的事情就够多了,你还是收敛一下,让大家伙都过个安宁的日子。我现在正主持京察,考核百官,你别让我难办。”

    徐景昌笑容满脸,“蹇天官,你要相信我,整个大明朝,就属我最懂得息事宁人了,放心吧,有我在,绝对出不了事情。”

    徐景昌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但是蹇义丝毫没有感觉到安心,相反,他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儿冒出来了。

    奶奶的,这小子要是还不老实,就算拼着我这条老命,也要利用京察的机会,把这颗毒瘤彻底逐出朝堂,大明朝不需要这么个东西了。

    一转眼,朱棣召集几个臣子,商议追税的具体方案……杨荣等内阁学士,悉数在列,翰林学士解缙自从咸鱼翻身,也是第一次参加。

    户部尚书夏原吉,通政使徐景昌,作为主要的谏言人,正提前浏览方略,做到心中有数。

    “徐通政,我怎么看这两个方略,都差不多啊!只是一个把旧钞折价七成,一个不需要折价,按照原价抵税。我没说错吧?”夏原吉疑惑道:“没有差别的东西,你做两份干什么?”

    徐景昌笑而不语,又指了指第三份。

    夏原吉展开,才看了两页,就皱眉头了,“这份完全是乱来,说什么仿效宁王案例,追查之大明立国以来,所有拖欠税赋……要真是这么干,整个天下都乱了,所有商贾都会家破人亡。我们是要收税,不是要消灭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