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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鼓又再响起,崔捷的马儿兴奋地载着她跑开,皇帝抓空的手停在半空,一声“敏直”亦被纷乱的马蹄声淹盖,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你可别再做那种吓人的动作了。”

    他也不解为何自己忽然慌乱忧心起来,她的技艺如此出群拔萃,大可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并肩作战之乐才是。

    萧澈和韦白瞅准了他在发呆,接连两次不厚道地在他跟前偷球,看台上延英殿的内侍们个个恨得牙痒痒。蕖英悄悄向后望了望,太后一言不发、万分不悦地黑沉着脸。

    崔捷浑然不觉皇帝的焦虑恍惚,只知龙武军那边也改变了战术,她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嗖——”,龙武军又传了一个不漂亮的高球,马儿感受到她的心意,前蹄奋力高高踢起,她刚想顺势一跃,却见球杆从自己手中脱飞,她心一冰凉,身体好像完全没知觉般狠狠地甩了出去。

    半空中,一双坚定有力的手臂把她接住,紧紧保护在温暖的怀抱中。坠地前,皇帝担心那马受惊乱跑,左肘在地上拼力一撑,他们又几乎贴着地面滑开数丈,终于安全了。

    看台上,太后蓦地站起来,手中的茶杯怦然坠地碎成几片,宫女们连忙上前扶住她,太后用力推蕖英:“快!快过去看看!”

    “不好!我,我要快点起来!”崔捷挣扎着想从皇帝身上爬起,却手软脚软的动也动不了,她急得几欲淌泪,“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发作!”

    皇帝觉察到她的异常,双手不禁收得更紧,抱着她坐了起来,急切地问:“你怎么了?摔到哪里了么?”

    就那片刻功夫,韦白已抢先赶到,想要拉开崔捷,皇帝下意识地护住她肩膀,对他怒目而视。

    韦白又急又好笑,低声说:“陛下,快!其他人就要过来了!”

    皇帝好似被惊雷轰醒般木然望了望远处,是的,很多人,很多马正跑过来,四面八方的。萧澈也已经过来了。

    他狠狠用力再一次抱紧她,颤着手推开,似乎如此亲近的对视还是第一次,而她并没有令人泄气地躲避和畏缩。

    她微弱地说:“陛下,我没事的,只是……”

    话没说完,萧澈和韦白已扶着她起来,霎时间,无数人冲上来围住皇帝,她只能退开,再退开,远远退开,她看不清皇帝的情况,他是否受伤了?他的手肘……真可恨,为什么全身只有心脏那一块知觉还这么灵敏!

    皇帝一直定眼望着她,很快,他们的视线就被人墙截断,再也触碰不到了。

    可他仍然雕像般凝望着那个方向,一动不动。

    蕖英视看了皇帝的手肘,方才那样勉强用力,果然还是撞伤了,所幸不甚严重,还治得了,她站起来,向人群外的韦白微微颔首。

    韦白大大松了一口气,安慰崔捷说:“不必担心陛下,我们送你去那边的帐下歇一会儿。”

    太医给皇帝仔细包扎了手臂,皇帝本想自己走,却被群臣一阵苦劝,只得任由内侍抬到场边。太后僵着脸听了蕖英的报告,竟没多说什么便摆驾回宫了。皇帝心想自己留在这里,只怕害得大家都玩不开,安抚了群臣几句,便也乘着肩舆回延英殿去。

    终于安静下来了,此时才觉得左肘辣辣地疼,他垂头望望自己的双手,真不敢相信在那么亲密温暖的拥抱之后,自己还能舍得放手,还能狠得下心推开。我该庆幸自己的冷静,还是怨恨自己的清醒?

    他想起分开之后,纵使隔着无数人影,她仍然目不转睛的关切的注视,还有伤心难过的神情。

    他心里一阵揪疼,我做的这一切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半路上,康福追上来禀报:“陛下,崔学士已没事了。萧大人和韦大人送他回家去了。”

    那两人从崔府出来,见左近无人,萧澈先忍不住摇头:“这下子……可真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