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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丁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两天之后,皇帝在承天门送别宣抚使韦从贤,副使崔捷,和统帅一千名龙武军护卫的校尉令狐胜,并没有特别隆重的仪式,同来的人只有韦白而已,皇帝简单地勉励几句,赐了酒,便登上城门,目送他们远去。

    皇帝立在城头,直到他们的身影缩小成朱雀大街上模糊的一点,都仍然不见回大明宫的意思。韦白便说:“陛下也别太担忧了,我爹人很随和,不难相处的。”

    皇帝有点心不在焉,隔了一阵才模糊答道:“唔,朕知道。”还有一句埋在心底没说出来:若换上别的人,恐怕就真不敢放心让她同去了。

    后来,韦白在尚书省议事厅外碰见萧澈,悄声跟他说起方才的情形:“陛下今天话儿真少,可又明明一副满肚子话想说的样子,小崔也是。”

    萧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人形木雕给他看:“昨天,玉萱阁的碧媛送我的。”

    韦白凑过去一看,摇着扇子的放浪情态和花花公子的涎笑真雕刻得惟妙惟肖,“手艺很高明嘛,但,这和我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萧澈怪声答道:“我该叫碧媛也帮小崔刻一个的!”

    韦白失笑,原来他有弦外之音,暗讽某人简直就是木头人一个,于是便仗义执言:“她毕竟是女孩子,而且面对的人又不是普通人,还有她自己现在的身份也……”

    萧澈却笑不出来:“想想这事以后会怎么发展?真真让人悬心啊。”

    “我信得过陛下,他绝不会让小崔吃苦的。”韦白很坚定的语气。

    萧澈叹气:“不让别人吃苦,就要自己吃苦。还是让别人吃苦好。”

    崔捷等人在启夏门外与一千名压着辎重的龙武军士兵会合,正式告别了长安城向东南而去。她回望了一下启夏门,方才离开承天门、朱雀门、远辉门,她都没有回头,这一别,只怕没有两三个月都不能回来。

    韦大人和令狐校尉说着话,她悄悄伸手入怀,拿出那瓶问丁洛泉讨来的敷脸的药,放进挂在马鞍上的包袱中。这两天忙着出使前的准备,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不过自己也真傻,刚才那么多人围着,更不可能交给陛下了。

    她抬头望望天,目前阳光还不算太炽烈,不敢想象到了正午,在这寸草不生、黄沙滚滚的官道上会是怎样地炙烤,不过包袱里有一大壶丁洛泉昨晚送来的解暑的清茶。

    他是这次朝廷紧急征用派往易州的七名大夫大一,自己也是看了名册才知道。

    昨晚和他开玩笑,“为什么仁安堂偏把你推出来?是不是得罪人太多了?”

    “别人或者上有父母,或者下有妻小,只有我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听起来象是主动请缨的呢。

    她提醒他:“那儿可是战场,说不定哪天又打起来。”

    丁洛泉微笑答道:“你敢去的地方,我没有理由不敢去。”

    咦?!回想到这,她的心脏突然砰砰地跳了两下,赶紧用力甩头,“哎,我真是晒昏了,乱想什么呢。”

    这趟路程比从酒泉到长安时更觉辛苦,除了炎热,还有接近于急行军的要求。不过韦大人也很体恤士兵,总在必须的时候让大伙儿驻扎休息半天。这么多天相处下来,真觉韦大人和守素不愧是父子,相貌举止谈吐简直相象到了十分,都有让人如沐春风的谦和谨雅。可是,据广文书局送她的那本《登科记又补遗》中说,韦大人的夫人,扶风郡王的女儿高密县主,是长安城著名的三大“母老虎”之一,这么多年都不准他娶妾,理由是:“反正你已有一个儿子了。”

    所以嘉川经常很不厚道地在守素面前炫耀自己兄弟多。

    所以韦大人不畏辛劳、离京外任或出使的次数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本来以守素的条件,已大大满足很多王公大臣心中理想女婿的标准,但畏于他的母亲,鲜少有人提亲。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常山郡王的女儿淮阳县主在十五岁那年对某次宴会中吹箫助兴的韦家公子一见倾心,发誓非他不嫁,刚好高密县主也曾放话说一定要为儿子娶一位县主媳妇,两边真是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