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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困住而不知时光,我被凡尘蒙蔽了纯真的双眼。我一日比一日更加能感觉自己内心的怨念正在以吞噬日月的肆意蔓延。

    锁妖塔那些狰狞可怖、狡猾卑劣的魔灵妖灵每每在同一时刻齐声发出骇人的呼号,凄厉尖利,阴森诡谲,此起彼伏,诉说着它们那肮脏不甘的灵魂。

    每当此时,我就更加痛苦,比起那荒火极冰,这才是最让我无法忍受以至疯癫的时刻,那些参差不齐的呼号就像死人的怨灵将我的心紧紧抓住,然后使劲揉捏,以至爆裂。

    等到停止,又是一片死寂,如果我还有汗水,那我肯定是浑身湿冷。化妖水攀上冰冷的锁妖魂链,腥冷而诡异,让我想起邪恶蛇女紫暗手中湿漉漉黏糊糊的吐着信子的毒蛇。

    蛇女紫暗,她是一个天才。当年魔王恨水的独宠。

    魔王恨水,这一个足以谈虎色变的名讳。他没有对手,没有队友,更没有自我,只是丧心病狂地杀戮,他没有心。铸成他魔魂的是三界无尽缠绕纠结的怨毒。

    五千年前,那时候我还只是仙灵阁一颗默默修行的仙种,按照天庭的惯例,仙灵阁中数以万计的仙种们只有一万分之一的机会修成仙,剩余的只能等到仙根断裂而消散不见。也许是我前世有不凡的功德,因资质偏高而被挑选而离开仙灵阁。

    但当时带走我的并不是仙灵阁专门负责取走仙种的幻灵仙子,也不是仙灵阁的小童,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就是恨水。但那时候的恨水还不是魔王,他只是一个凡人。

    一个寒酸的穷书生,也许正是破落狼狈的衣着,却仍不忘在嘴边挂上那些仁义道德。他的面容于我只是模糊一片,仙种并未得人形,还不具备一些基本的能力,但却是非常敏感。他是怎么上天的,又是怎么进入戒备森严的仙灵阁的,我并不知晓,更无从知晓,只是他当时那哆哆嗦嗦将我取出,并将我放置在他那冰冷汗湿的手心,让我竟然奇异地仙化了!

    他可能只觉得我对于其他的仙种而言生长地稍微规则了点,于是小心翼翼地将我捻起,那样抖得厉害的手指,那样一颗胆小萎缩的心,但我却分明体会到了其中尘封许久的野心与邪念正在涌流出来,冲破他道貌岸然的白衫,吞噬他最后一点点善意。

    我想像中那是一张因迂腐而生涩的脸,因刺激而麻木的脸,因胆小而抽动的脸,最后,因欲望而扭曲的脸!

    我不知道那凡人经受了如何强烈的刺激才能崩裂出如此可怕的邪恶的力量!我不安的跳动着,只是想从那牢笼的掌心里逃出!

    而他却似乎想毁灭我,将我紧紧禁锢在手指间。

    ……

    我感觉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躁动,腹部那被钉住的疼痛愈演愈烈。

    一瞬间——

    我惊慌失措地睁开眼。

    一片静谧的锁妖塔。没有魔魂凄厉的嚎叫,也没有化妖水攀上锁妖魂链。

    什么都没有!没有那张可怖的脸,没有人将我禁锢在湿湿的手心。

    ……却,什么都没有。

    那刚才那么真实的感受又从何而来?五千年前,还是仙种的我怎么会有记忆?我又怎么得知恨水?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喘着粗气,浑身发颤,恐惧到极点。

    昙风玄光镜中含情脉脉的书生的眼神……那张面孔,突然间好熟悉。

    书生。恨水。书生。恨水……

    天哪!!

    “不!不!不!不——”我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只觉得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