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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刚醒,刘嬷嬷就急急忙忙的拉开了帘子,紧张却又小声的附在大夫人的耳边说“那张假启,宫中不批。”

    大夫人心中生疑,可面上还是平静,挥手屏退下人“你们先下去吧,刘嬷嬷在这伺候就行了。”

    房中婢子鱼贯而出,刘嬷嬷又锁上门后,大夫人才起床嗔怪道“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

    “实非奴婢心急,而是这件事怪异!”刘嬷嬷急切的走到大夫人身边“那内官竟说这是中宫的命令,凡五品以上大员的家眷都不得告假。而老爷不正正好五品吗?”

    大夫人起疑地看了一眼刘嬷嬷,却又看见她那因着急沁出来的额汗,啧了一声怪道“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定不下来,你可还追问下去了?”

    “我偷偷地塞了几两金子,那内官才说是太后认为这是本朝的第一次万朝会,要大操大办的好。”刘嬷嬷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大夫人咬牙“大操大办的刚好卡在这了,当真像把刀卡在了脖子上头。”又见刘嬷嬷大冬天还能奔走出汗是真的焦急万分,便走到桌边给她斟了杯茶道“先喝着定定吧”便顺势坐在椅子上

    房中烧了炭火,一时之间只听到了炭火爆燃的噼啪声

    太后此举表明了是一定要找出那个罪臣之女,可要找一个谋逆案的后人,大可广帖皇榜,又何必如此隐秘?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太后不是要罚而是要赏?

    深思了良久后又问“老太太那边你去回过了吗?”

    “老太太的意思是夫人今日抽空到遥安堂一趟。”刘嬷嬷答完才喝下茶水,喘顺了气

    大夫人心中诽谤:叫我自选个时间,若早了又要疑心我心中有鬼;若晚了她估计又要不满。

    刘嬷嬷见大夫人在想事,连气声都收敛起来

    大夫人复又问“曹嬷嬷今日什么时候让嫣儿她们下学堂?”

    “应是申时三刻”刘嬷嬷回想了片刻答道

    “那你今日将我那库房里头的鹿肉找出来,给顾墨送去,她那么早慧应当知道我的意思。”大夫人盘算着眯起眼“我晚些时候再去伺候伺候我们的老太太。”

    “是”

    春桃收到鹿肉时同顾墨小声诽谤“小姐体虚根本吃不得这种燥热之物。”

    顾墨靠在床边呡着茶问“妥善地送走了吗?”

    春桃点头“拿了二两银子封好了给她的。”

    “那就将鹿肉交给佩心,叫她父亲上点心。再叫锁心到学堂将大姐姐她们都请来,再唤几个人到院亭那处支烤炉,你将我那件白边羊毛大氅找来。”顾墨吩咐完累的靠在床头喘了口气

    春桃心疼地说“庭中风大,不若移到厅中吧?”

    顾墨疲惫的摇摇头“就按我说的去办吧,我现在先睡会儿养养神,今晚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春桃无奈的叹气,只能照办

    顾嫣然听说顾墨那有上好的鹿肉,热火朝天的想来,可顾伊人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三姐姐体弱,不是吃不得这种性热的东西吗?”

    锁心听了八面玲珑的笑着说“小姐约莫是想着现下寒冬正好吃这种东西生生热,故而便来叨扰几位小姐了。”

    顾若纱听了两人的一问一答,正事不关己的叫手底下的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却听锁心说“三小姐也请二小姐一同过去呢!”

    微微愣了一下,气氛笃地降到冰点,到底顾若纱还是依了,同去的路上顾嫣然第一次觉得自己家里的路这么长,巴不得赶紧飞到顾墨那

    四人一路无话,到了顾墨居住的无忧阁却见顾墨正和顾云帆在院亭中聊的正开心

    顾嫣然更加的霜打茄子一般,她害怕她的这个哥哥

    顾云帆十足十的像及了她们的祖父:不苟言笑,刚正不阿。大娘子常常感慨莫不是生他的时候撞了什么真神,把他的闹腾都留在了肚中,都留给了顾嫣然?

    换句话来说就是,顾嫣然有多闹腾,顾云帆就有多冷漠。

    因此他们两兄妹从小就像贴错门神一样,一开始还会小吵,然后每次顾嫣然都被顾云帆毫不留情地碾压再被他罚抄书,几次下来,顾嫣然别说吵架了,见到顾云帆就发怵,怕顾云帆胜过怕顾宏烨,当然最怕的还是王氏

    顾宏烨却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儿子,常常感慨说“他若当顾氏家主,定比我强上一万倍。”

    顾嫣然跟顾伊人使了个眼色正想开溜,却被顾云帆起身叫住“既然来了,还站在门外做什么?”

    三人唯唯诺诺地从门口慢慢挪进来,顾墨见状噗嗤笑出声,调侃说“大哥哥只会吃鹿肉,又不会吃了你们。快进来喝点温酒暖暖身子。”

    顾嫣然哀怨地看了顾墨一眼,怪顾墨不提前通风报信,顾墨难得调皮的眨了下眼

    三人皆行礼落座

    顾云帆看到顾若纱,同她说了一句“你能来,这很好”

    顾墨也说“祠堂一事,墨儿还未当面谢过二姐姐。”

    顾若纱轻轻地摇了摇头,惜字如金地说“三妹妹不必客气。”

    宴饮前,顾云帆照旧训话“三妹妹是因着生病才耽误了学业,你们几个可得好好学,把嬷嬷的教导记到心里去才好。”

    四人皆应是

    炉上的鹿肉滋滋作响,外面的雪簌簌而下

    顾伊人感慨“好在走得快,不然这雪非得把衣裳弄湿了不可。”

    顾嫣然点头“倒是没想到今晚雪会下的这么大。”

    “毕竟还算深冬。”顾墨喝了杯酒暖身子又说“刚巧吃点鹿肉暖暖身子。”

    顾云帆见状命人把亭中的帘子放下,顾嫣然马上回头哀怨地看了顾墨一眼似在告状——你瞧,我哥连雪都不准给我看

    顾墨笑着对顾云帆说“大哥哥放心,墨儿披着大氅不冷。”

    顾云帆板着脸严肃地说教“虽说现在炉火烤着,鹿肉吃着,大氅披着,这些都是发热之物让你不至于受寒,但东风一吹,积雪落下,你久病未愈免不了伤及本里,还是小心为妙。”

    顾嫣然不由得起疑“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精通医道了?”

    顾云帆板着脸敲了顾嫣然额头一记“前些日子刚得了一本医书,闲时翻阅了一二。”又不住的说教“倒是你,昨儿同母亲问安时,她还同我说你现下便是连书都不读了。”

    顾嫣然悔恨地只想自打嘴巴,还是含糊其辞地说“这不是学着规矩嘛…”

    顾云帆还想说下去,顾伊人就玩笑着说“大哥哥再说下去,大姐姐可就想把自己变成小鹿了”

    顾墨唱双簧般地接话问“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