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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尔哈奇果然言而有信,不日富察氏便登门提亲。因顾着怕我来回奔波婚嫁礼仪精简了不少,连迎亲也只是简单的从孟古的小跨苑到南苑。毕竟女子一生只嫁一次,意义非常,我不想委屈了目珍,因此从嫁妆到婚饰我都为其一一置办。

    好在建州府物资充裕,我要的应有尽有,不半晌便置办得七七八八。“姐姐真的要回叶赫了吗?目珍舍不得姐姐!”小丫头嘟着嘴撒娇道。

    看着她天真的模样,我打趣道“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还撒娇。成什么样子,小心夫君怕了你这撒娇模样。”小丫头不服气瘪着嘴。我压低声音继续道“再说,我离开叶赫已经有段时日了,是该回去了。”

    “姐姐不妨多住几日,反正贝勒爷又不一定在叶赫。”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岔。照理说他应该早就到建州了,何以久久没有动静啊!见我不语目珍轻轻拉扯我的手臂“姐姐在想什么呢!你还没回答我呢!多陪目珍几日可好?”

    我浅笑着想转移话题,抬眼间又见丰功楼,便忍不住想进去品茶。转而悠然对目珍道“大署天的,实在难受,不如我们进去喝杯茶吧!”

    后面跟着我们的是建州府的两个府兵,帮着拿办置的东西,也着实辛苦,我微笑道“两位陪我们逛了半天,想必也累了吧!不如随我们进去饮杯茶水,可好?”

    其中一人恭敬道“谢福晋好意,两位福晋进去便是,属下等且在门外候着。”

    他们左一声福晋右一声福晋的叫着,我便也不自觉显出一些主子的威严“如此,也可。不过这烈日当头的,你们且先回去安顿东西,我与目珍饮杯茶便回。”

    二人俯首致礼道“是”

    难怪古来人们都信仰权力了,万人俯身于自己之下,何其威严!

    走入茶楼,见场面热闹,四处挤满人,正欲叫上目珍回去。谁料小二上前叫住我们”客官留步。“恭敬道“姑娘是来饮茶的吧,还请楼上请,楼上备了雅房。”

    “哦!是吗?如此便要上去瞧瞧了。”说罢目珍挽着我向楼上走去。门前来了一队人马,虽穿着便装,却传来一阵威严的气息。回头间只见金台吉身穿暗紫色长袍站在人群中,左右恭敬相对,我料想到他会来建州,却不想他竟是如此招摇。

    他注意到我,冲我微笑,我见情势不妙,如此便暴露了他的身份。便率先向前与他招呼:“公子,原来您在这啊,让我一路好找。是何时到建州的?怎么也不叫家人相接?”

    他虽奇怪我何出此言,不过好在我俩有默契,他随即反应道:“归来匆忙,别没与家里招呼了,不知母亲可好?”

    我俯眼道“家里都好,劳公子挂心。”说罢小心转头看小二的表情,见他依旧恭谦的模样,心里松了一些。“如此几位先上雅房饮茶,可好。”

    “多谢小二哥。”我举手请金台吉先走,叫上目珍一行人上了雅房。

    要说这丰功楼的雅房还真是别致,墙上挂有岁寒三友,花雕木桌子,陶制茶具,红木板凳应有尽有。

    这最绝的还要数壁上挂的那幅春花月夜图,正所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指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我自小爱古文见此名画不由吟诗。

    金台吉颇有兴致,倒上一杯茶品茗道:“卿之才情,可比李杜!妙绝妙绝!”

    我回首道:“我哪比得上李杜才情,只是见画吟诗而已,也本不是什么原作,套前人之才罢了。”古来男子皆读正史,少有诗文风雅。何况金台吉又是女真贵族,不知这唐代诗人张若虚之作实属正常。

    小二有些惊叹,我亦是故意流露才情。“张若虚这首春江花月夜在姑娘口中越发有感了。”

    见他露出马脚,我不免暗笑:“小二哥可是女真人?”

    我如此问,他有些警觉”小的建州本地人。”

    “哦,是吗?那便是前都督觉昌安统治圣明了,女真境地竟有中原唐诗给你读。想必是考过秀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