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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件事我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但我想很快,大家就都会知道的。

  而我所需要做的,不……

  是我只能做的,

  也只不过是满怀不安的……

  等待。‘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融不染在心里喃喃自语着。

  或许是因为丁雅并没有写正反面的习惯,也或许是因为这本笔记的确够厚实,总而言之,虽然在那句“等待”下面,尚有些许空白之处,但读到这里,也正好到了要翻页才能继续得知往事的时候。

  可谁知翻到了下一页,融不染便用感觉发僵了的手指又翻回到前一页,然后皱起了眉头。

  这一页写着——

  ‘距离弥裘大人死去,已经过去了好久,带我逃出来的大人们大概也没有心思再去管历法了吧,日日夜夜,今天是哪一天了?‘

  弥裘大人?

  那个部落的神灵?

  为什么这中间没有一点征兆的就死去了?

  融不染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爸爸妈妈说的没错,外面真的很危险,虽然最开始的那几天,路上都没有什么波折,但最近几天,每天都有人死去。

  所有人都做好了随时有可能丧生的准备。

  这里有太多的未知,能见到学校书籍上都没有记载过的恐怖生灵,或许是因为已经离部落很远了吧,我想就连祀观中最博学的祭司,在一些奇异物种面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了被一些怪物的强大力量杀死以外,族人们有时候也会因为无法辨认食材的有害性而死亡,我们现在的这些人之所以还能活着,都是死去的族人们拿命换来的。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我现在,好害怕那轮黑日升起。

  每到了夜里,都是那群怪物最为发狂的时候,也是我们的处境最危险的时候。族人们要时刻紧绷着神经,甚至还有人因此而疯掉。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那在天地间盘踞的巨大黑影吗?

  它们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呢?

  看到它们,我就会想起逃离部落的那一天,留在部落里的祭司,长老们,还有……

  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

  还是已经死去了呢……

  你们不是说会很快跟来吗?

  不是还说,弥裘大人不会死的吗?

  那我们又为什么要逃出来呢?‘

  读到这里的时候,融不染不知不觉间已经翻了五页。

  相比于前面还算工整的文字来说,丁雅离开部落以后写的这些话,写得有些随心所欲,看上去很杂乱,但毕竟这是人家的日记,融不染也不好说些什么。

  但以他的观点来看,会造成这种原因的理由无非是那几种,要么是当事人很焦躁,要么是当事人的性格发生了改变……

  不过结合丁雅身上发生的事来看,从幸福到颠沛流离,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能压垮其精神的创伤。

  可生活就是这样,有人难顶,有人在难顶以后依旧能狂笑出声。

  ‘我按照爸爸妈妈说的那样,开始钻研原道呼吸法。

  他们说,如果一直找不到栖居之地的话,这就是以后赖以生存的资本。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原道呼吸法在部落中只能辅以呼吸的原因,竟然是由于安全区以内的元气极其稀少。

  爸爸妈妈让我带走的书上说,人体是可以自己孕育元气的,只不过靠自身能产生的太少,才必须通过呼吸吐纳来提升容量。

  修士以元气修为衡量强弱,更有甚者,得道成仙。

  可我现在,好像只不过是筑基境的修为?

  书上讲的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吧,什么舟才是修士的圣地,什么天道被赋予了神性,这谁搞得懂嘛!

  虽然搞不懂,但我还是打算去尝试用一下那个东西,虽然爸爸没有明确告诉我那是什么,但想必就是这本书里面说的玄钥吧!’

  玄钥还有……书?

  融不染瞟了一眼桌上的两个木盒,他尚且还没有确认其中是何物品。

  他翻到下一页,眉头皱得更紧了。

  ‘今天,一个女孩忽然问我喜欢什么,她说按照部落的历法来说,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她希望能够送我一个礼物。

  真奇怪,明明我自己都不记得上次生日是哪一天了,实在过去太久了啊。

  久到我们两人是逃难者中,仅剩下的两个孩子,就连年长的大人们也没剩下几个了……

  跨越了不知多少险地,依旧没能见到其他活着的人。

  这么说来,如果再过几年我们也还都活着的话,我就只能娶她了吧。

  她……

  叫什么名字来着?‘

  而真正让融不染不明所以的,不是两段描写的跨度有多大,而是写在这下面的一句话。

  ‘今天,我被带回到了一个很小的村子里。‘

  融不染连忙翻到下一页,通过其中的内容确定下来这不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

  ‘早上的时候,那个女孩祝我生日快乐。

  她送给我一束红花。羞红了脸告诉我,她喜欢我很久了,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着我。

  她说完以后,我们就被一群怪物袭击了。

  虽然在外界的这段时间里,族人们苟延残喘,通过原道呼吸法修成仙之道,也因此强大了不少,但这一次遇到的怪物,要比我们以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更强更多。

  那女孩也被一只凶兽咬去了半个身子叼在嘴里,眼看是活不成了。

  她将那束花丢到我的面前,央求我杀死她。

  没有什么不舍和下不去手的,我对她和对族人们的感情是一样的,所以我立刻就答应了她。

  那不是什么势均力敌的战斗,在一面倒的屠杀下,只有我活到了最后,也目睹了所有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