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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宋若词出来的及时,不然穆清时怕是要把鸡的毛拔光了。

    自此以后,穆清时每天都虎视眈眈盯着对面鸡笼里的一举一动。

    日子久了倒也习惯了宋若词每日在鸡窝里摸一回鸡蛋的举动,对鸡的怨恨也少了许多。

    但是他依然喜欢不起来这几个尖嘴毛脸的家伙。

    因为那几个家伙成天在对面咕咕咯咯地讨论他,说他是个小气的家伙。

    是,他是小气。可是他小气也不是当狗的这一两个月的事了,他做人的时候就这么小气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还不是只能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想到这里,穆清时不禁冷笑。

    穆清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放养状态,只有农忙的时候,宋家这一家子的人都出去下地干活了,他才会被宋大娘拴在院子里。其他时间他都可以自由支配,庄稼人一年中忙的时候也就那么一段时间,过了那段时间之后,穆清时基本都可以一直跟在宋若词身后转悠。

    根据他长时间的观察来看,宋家一共有四口人,宋父,名叫宋有福,宋大娘,也就是宋若词的母亲,叫张菊英。

    因为农村人讲究妻从夫姓,主要是女方家里家境不殷实,娘家生活方面都多多少少需要依靠夫家,故而女子嫁过门没多大地位,大家也就习惯称夫姓,宋大娘就是一个例子,原姓张,夫家姓宋,大家都叫她宋大娘。

    宋若词有一个哥哥,叫宋若章,还未娶妻,不过心里爱慕村头赵村长家的幺女赵芯儿。

    要说来也奇怪,这宋大娘和宋大伯一辈子都是庄稼人,给儿子女儿取的名字倒是文绉绉丝毫不显俗气。

    这得从他们村子里的习俗讲起了,不知何时起,他们村里开始兴起一股潮流,不知谁说出来的,新生儿取名字须得讲求生辰八字与命格相称,后生往后才能一辈子过的无忧。

    那时宋若章和宋若词还小,宋若词一岁,宋若章两岁,宋大娘和宋大伯哪懂得这些,原来村子里给娃取名字都很随意,什么二柱铁牛张口就来。

    说来也巧,那日村子里来了位白眉须发的老道,从村口大路进来谁家也没停留,直直停在了宋若词家门口,向宋大娘讨了碗水之后,便问宋大娘给两娃取名没有。

    宋大娘蹙眉摇着头,他们家都是苦命的庄稼人,哪里有闲钱去请人给兄妹俩取名字呢?老道摸着宋若词的头微笑,然后就给两兄妹留下了这么个名字。

    许是这老道名字取得太好了,两个孩子越长越聪慧,宋若词更甚,一天比一天出落的跟朵花儿似的,自宋若词及笄之后,来宋家提亲的人都块要踏破了门槛。

    宋大娘也不舍得宋若词出嫁太早,况且兄长未婚配,宋若词也不好先出嫁,宋若词的婚事就这么搁置了几年,谁知没过几年战乱爆发,逃乱的人多如蚂蚁,宋若词就是在这个时候失踪了。

    司辰二十八年,战乱爆发,这战乱爆发的突然,整整持续了一年,后来老皇帝驾崩,传位新帝,改国号为丁顺。

    宋若词就是在战乱的后半年中失踪的,再回来时,村口刚好过去了一队高头大马的军队。

    再没过多久,宋若词就嫁进了摄政王府做小妾。

    当宋若词回来的时候,村里就已经是漫天的流言蜚语了,宋大娘本不同意宋若词去做人小妾,可外界对宋若词的评价不太好,在这样的村子里,一个女子的名声若是坏了。若是结局够好,有人不嫌弃,会被讨回去做个妾,可是正妻却是她想也别想的。

    在这样的地方即便是被人讨回去做了妾,日后也免不得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反倒是家里人抬不起头做人了,宋若章心里本喜欢着赵芯儿,可也因着宋若词这事,谈婚论嫁被搁置了。

    宋大娘思量再三,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宋若词远去京畿。毕竟京畿没几个认识宋若词的人,而大富人家三妻四妾又是最为平常不过,谁又会在背后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呢?

    可谁想,宋若词去了摄政王府不过才三四年,摄政王就突然暴毙,一夕之间,摄政王府如树倒猢狲散,落寞非常,宋若词一心想调查摄政王的死因,而京畿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这才不得已回来。

    宋若词回来之后,每天在家里忙于家务,农忙时也会去地里搭一把手,但因她的回来,原先的那些流言蜚语又如不死的野草卷土重来。

    穆清时跟在宋若词身后,听着身后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宋若词却沉得住,不慌不忙,那些妇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恍若未曾听到一般。

    实则只有穆清时看到,在远离了人群的时候,宋若词半含笑的嘴角才会沉下来,眼中的落寞与悲伤一晃而过。

    他知道,宋若词是为了他才会隐忍背负这么多……他上辈子实在是对不起宋若词……

    还记得最初他听到宋若词在他面前说起他的名字时,他还会应对两句“汪汪~”,可是时间久了,他越发愧疚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人。

    他现在都不知道,宋若词当初嫁给他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大黄,你看这个!”,宋若词纤细白净的手指捏着一簇表面附着浅白绒毛的野菜,对它说。

    穆清时抬头看去,只是平平无奇的野菜,没有见过。

    宋若词看着大黄毛茸茸的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耐心解释道:“当初我和王爷在军营的时候,那时候王爷重伤,军中无粮,军心不稳,我便挖了这野菜回去,为王爷解了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