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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亚写信告诉佩内洛普·哈托普伯爵小姐,自己获得了某位贵族的资助,最近生活好过了,还养了一只猎鹰。她料想佩内洛普一定会生气,用连珠炮弹般的语言质问:“那您为何要拒绝我的资助?”

    当然,她写出来的文字一定比f先生想象的尖锐得多,于是f先生不得不给她寄些小礼物来安抚她的心。但礼物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得送她自己的手稿,再说“想请您先阅读一番”。

    然后是霍奇森·杰拉德先生,他的长篇小说大赚了一笔,现在抛下笔杆,拿起钓竿,在帝国北边的树林里钓鱼。露西亚说自己有幸获得一只猎鹰,它小,力量却无比强大,一定能成为捕鱼的好帮手。

    于是霍奇森·杰拉德会邀请f先生跟他一起去林子里修养几天,但f先生有得忙,他把写作当副业,主业仍在蒸蒸日上的阶段。

    这样,他的好友萨姆森·弗格斯就会无端猜测,f要么是个开面包店的糕点师,要么是个训鹰人,或者鞋匠、裁缝,诸如此类。

    然后艾尔玛·弗格斯太太会抱怨,不许萨姆森和低身份的人来往。

    对于萨莎·格雷,露西亚则先表达抱歉,没有事先说明就突然回来,随后又告诉她自己的生活状况,编纂了些家里的琐事,并告知她,最近自己正在准备写长篇小说,感到前路漫漫而没有归路。

    回信花了她一天一夜的时间,墨水也很快见底,只能下去和雪莱夫人撒个娇,然后再说:“夫人,我的墨水又没了。”

    雪莱夫人瞪了她一眼,说:“你把墨水当水喝下去了吧?”

    但随后,她又会去帮她拿墨水——和她母亲如出一辙。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露西亚已经把雪莱夫人当做自己的母亲,时不时跑去撒个娇以增进友好关系,对于女仆们,她也把她们当做姐妹,有时间就和她们聊天,对她们的家庭关系了如指掌。

    拿着墨水上楼,露西亚在窗边悄悄看了眼伊格内修斯平常练习的树荫。才发现树荫下已经没有人,过不了多久便到午餐时间了。

    在此之前,露西亚决定先上图书室去。好巧不巧,她在书架间闲逛时遇到了瓦特·泰勒,他正在随意翻看一本骑士小说,这类题材的书,露西亚并不感兴趣,唯一看过的一本是《堂吉诃德》——而《堂吉诃德》还是反骑士小说。

    他笑眯眯地打招呼,“露西亚·戴维德小姐,好久不见。”

    露西亚慌忙行礼,“大人好。”

    他朝她走过来。或许是因为头衔与名望的缘故,露西亚心中有些恐慌。

    “戴维德小姐是伊格内修斯的老师和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不必这样称呼我。”

    露西亚皮笑肉不笑地说:“或许我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这么说,原来戴维德小姐不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啊。”

    露西亚承认,“是有点。”

    “那伊格内修斯这臭小子还挺幸运,能成为你的朋友。”

    “不不不,能和他做朋友才是我莫大的荣幸。”

    “说起来,你是怎么和他成为朋友的?据我所知,他一个人到科特利克岛居住后性格就孤僻乖张起来了。”

    露西亚敏锐地抓住关键信息。她说:“我只是用和他成为朋友的方式教他学习而已。”

    泰勒一下严肃起来,不再微微弯腰和她说话,抱胸站好,“这是欺骗。”

    “现在不是了。”露西亚说。但她不准备挽回泰勒对自己的看法,而是问:“你刚刚说,他到科特利克岛生活后就大变样了,那他从前是个怎样的人?”

    “你没有了解过吗?”泰勒吃惊地问。

    “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我以为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露西亚想,毕竟神使说他注定要掀起一场灾难,那么从小就乖张孤僻是正常现象。

    “不不不。我从他8岁开始教授剑术……”

    露西亚着急打断,“那让他每天五点起来绕着岛跑一圈也是你的主意?”

    “我可没叫他绕着岛跑,那个时候还只是让他围着广场跑几圈而已。”

    “中轴广场?”

    “戴维德小姐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您继续说吧。”露西亚本想说,绕着中轴广场跑圈对于8岁的孩子来说太艰巨了,但瓦特·泰勒毕竟是剑术师,比她更懂训练孩子。

    “那个时候他还乖巧懂事,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像同龄人那样抱怨,甚至有孩子欺负他也不还手。”

    露西亚控制不住,神经质地打断,“您制止过吗?”

    “我从不制止。这是男孩子的天性,也是自然的选择。”说到这,泰勒轻笑起来,“我还以为他是没有雄心的羔羊,直到他在训练场上打坏了欺负他的人的眼珠。那作为胜利者的眼神连我看了都害怕。”

    “……”

    “您好像不太认可这种教育?”

    “不,您继续说,我也很想了解那时的伊格内修斯。”

    泰勒耸耸肩,“10岁时,他摘得虎头勋章作为赠给自己十周岁的礼物。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坎贝尔公爵夫人亲吻自己儿子的额头。可惜,他的剑术已经看不见我的痕迹了。”

    “他的父母不管他吗?”露西亚不耐烦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