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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贰」

    担心李郴气坏身体,陆微澜立即问重点:“先说说常家是怎么安排你替代常玉达在乡贡中成为京兆府解元的?”

    常玉理如实回答道:“之前怎么安排的并不知晓,但参加乡贡那日,京兆府少卿苏玉杰是主考官,他还看了我的应试文书。”

    陆微澜又问道:“那苏玉杰认识常玉达吗?”

    常玉理又回想了下,点点头:“有次他回家之后说去京兆府找苏玉杰的时候遇见了他的女儿苏瑁儿,说这苏瑁儿十分讨好他。”

    听常玉理这样说,陆微澜又想起苏瑁儿发现常玉达头颅被吓晕的情景。

    之前在曲江偶遇苏瑁儿的时候,她就觉得苏瑁儿一定和常玉达有些渊源,如今看来确有其事。

    如今更是知晓,苏家隐瞒两人相识的事情,与科举舞弊之案有一定的关系。

    此时,陆微澜和程典不约而同的又看向李郴。

    京兆府少尹苏玉杰竟然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等勾当,简直不把天家权威放在眼中,可见是嚣张到了什么程度。

    而这个苏玉杰与福慧公主驸马苏世缘是堂兄弟。而苏世缘又是主管科举的礼部尚书。

    之前清欢郡主的事,已经让李郴和公主府的关系闹得十分僵。如今看来苏世缘很难说和科举案无关,这对于来说又很棘手。

    “那进士科呢?”这次是李郴亲口问的常玉理,他的声音很冷,冷到让人听了都觉得不真实。

    “因为关注进士科考试的人比较多,所以考试当日,常玉达如常去了礼部的贡院。等到考试开始之后,才由我进去替代他考试。我们两人的面貌本就十分相像,等到考试开始后,所有人都把精力用在应试上,我一直穿着薄氅戴上兜帽,也没人注意。”

    或许安国公和乐华郡主都不曾想到,这个被他们当成常玉达影子的人,居然高中了状元,这是何等的讽刺。

    但李郴更关注的是,在礼部贡院举行的科举考试,居然能有人堂而皇之的在考试开始之后进去替考。

    “咣”的一声响,李郴终于爆发,拳头重重的砸在案上。

    陆微澜却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懂得将情绪发泄出来,她倒是放心来。

    “程典,将今日整理的科举舞弊案案宗尽快整理出来。”他又冷声命令道。

    “是,骁王殿下。”程典立即领命,便要将常玉理带下去。

    此时李郴已经起身,陆微澜知道此时他应当是回兴庆宫去处理后续事宜。

    因为科举舞弊案接下来很快会进入三司会审,而京兆府和礼部也会被彻查。

    但常玉理还关系到常玉达碎尸案,此时大理寺狱中还关着一个被冤之人。

    陆微澜便继续问道:“常玉达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常玉理如实回答道:“进士科那日出了礼部贡院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骁王殿下,程少卿。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大理寺仵作判断常玉达已经死了多日。因为尸身并不完整,所以断定他遇害时间大概是在参加完进士科考试之后。如今看来,常玉达根本就没有参加进士科,所以他的死亡时间是否可以判断为考试那几日。”

    程典看了李郴一眼,见他并未否定,便点点头道:“此事属下问过仵作,应当可以这样判断。”

    陆微澜:“此前曾被告发与常玉达有过节的谢启,在常玉达死亡时间内正好在参加考试,现在是否可以断定他无罪?”

    程典此时的目光辗转在骁王李郴与陆微澜之间,他看得很清楚,陆微澜在提到谢启的时候,骁王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下。

    他此时倒是不太好开口了。

    “殿下!”陆微澜上前一步,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语气,还有近乎撒娇的商量口吻,“到底能不能放人?”。

    程典觉得这种语气是他这种人拿捏不了的,也是绝对不敢与骁王殿下说出来的话。

    就见李郴皱着眉头对他道:“大理寺怎么办事的,还不尽快秉公办理!”

    “是!”程典几乎是立即脱口而出。内心却忍不住疯狂吐槽:谢启本就没有什么实质的罪证,当初不放不就是因为骁王殿下你的醋坛子打翻了吗。

    李郴负手走了两步,才回头看向陆微澜,“你不走?”

    陆微澜这才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从陆家回来就直接去了风月楼,然后又直接到大理寺与程典等人到了安国公府。

    她自由了这几日,险些都忘了自己是兴庆宫小侍妾。

    她此时又想起离开风月楼时李蘅说夏扶风的话:一点都没有当宁王妃的自觉。

    这句话套在她身上就是:一点都没有当骁王小侍妾的自觉!

    “真是脑袋撞坏了!”李郴嗤了一声,抬腿便走了。

    被李郴这么取笑,陆微澜又想起,自己头上还顶着个包呢,是被乐华郡主的拐杖砸到的,此时一定很丑出天际了。

    她便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包,追着李郴出了大理寺。

    为了遮丑,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见李郴没反对,便坐上了他回兴庆宫的马车。

    车轮声刚响起,李郴就抬起手来。陆微澜的脑海中才如电影画面似的回放出早上在马车内发生的那一幕。

    她真是吃熊心豹子胆了,才敢再次坐上他的马车。

    陆微澜以为他抬手要敲自己额头上的包,便往后躲了下,却见李郴将手一翻,露出掌中握着的小瓷瓶来,并透出淡淡的药香。

    原来是想拿药给她,那干嘛搞的跟恐怖片似的。

    她用余光,看到他马车内的阁子还未关严,应该是他刚刚从那里面拿出的药。

    陆微澜收回目光,刚想伸手去接李郴的药瓶,就见他已经收回了手。

    这……逗她呢?

    她还就想要那瓶药了。

    看到张牙舞爪想抢药瓶的陆微澜,李郴不禁笑了下,打开药瓶盖子,用手指勾了些药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