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竺年没让尉迟先生给抽查背书,欺负书生反应慢,发挥了学渣天赋,施展了终极绝招——逃课。

    速度快到尉迟兰都不知道竺年什么时候走的。

    如今船上还是船家四口人,加上帝后和看守他们的四个人,一个他。代替竺年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个头不高,浑身透着凶悍。

    和竺年那种天天放话弄死这个杀了那个,都没人把他当回事的不一样,这位仁兄只是随意扫过来一眼,都能让人感觉到脖子凉飕飕的。

    最明显的改变是,帝后就像是修了闭口禅,连哼唧都不敢哼唧一声。

    他对尉迟兰倒是很客气:“您就是尉迟先生吧。在下竺祁,是糕儿的奶兄。”

    大户人家中,乳母的地位比普通下人要高很多。奶兄弟几乎可以当半个亲兄弟,没出意外都是左膀右臂。这位奶兄还得了竺姓,恐怕都被南王当半个儿子养。

    尉迟兰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不会因为被叫一声先生而拿乔,客客气气回礼:“不敢当先生,竺祁兄,还是直呼我名字便是。”

    竺祁连称不敢,替自己逃课的奶弟弟解释:“糕儿还有些事情需要做。咱们这边顺利的话,明日就能到楚江,应该不日就能和糕儿他们汇合。”

    尉迟兰点点头,不去问究竟竺年需要做什么事情,就如同当初没有问为何竺年单把自己带在身边,罗家其他人则被南王妃带走一样。可能是南王妃那边遇到了些麻烦,竺年过去接应吧?听竺祁的话,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这一路过来,竺年和帝后没有明说,但是他结合到了京城才知道的一些事情,尤其是罗家的“家风”,随便想想也能猜个大概。尽管堪称荒唐,但不能说不可思议。

    然而他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不是南王妃那儿遇到了什么麻烦,而是南王妃给别人带去了麻烦。

    竺年过去,显然是要把这个麻烦继续扩大。

    楚江天堑,斩断大月南北。

    河道最平缓的一段,在北地叫江州,在南地叫岱州。

    两地沿岸设有无数渡口,有供大船停泊的,也有小舟行驶的;各种官渡、商渡、野渡不知凡几,是南北交流的最主要通道。

    为了防止水匪劫掠,两地都不可避免设置了驻军。不过伴随着发展,驻军变成了官方收费站,甚至都不好说究竟是水匪抢得多,还是官兵收得狠。很多普通散客和小商人,情愿多冒一点风险,少花一点钱,选择野渡。

    竺年离开渔船,岸上是他奶兄竺祁来时骑的大青驴子。

    颜色青灰的驴子,个头比黑色的小毛驴要高出很多,速度不慢,还不比骑马打眼。

    他这回走的可不比出京时候的官道,而是真正的羊肠小道,是当地人自己走的,晚上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响动,光是听着声音,胆子小点的靠脑补就能把自己给吓死。

    惊蛰未至,如今蛇虫鼠蚁都还没出来。就算都出来了,竺年这个在南方长大的也不怕。谁不知道和南方的虫子比起来,北方的虫子就是弟弟。

    至于人……呵呵。现在大部分人能吃饱的都不多,更别说肉蛋奶营养均衡了,夜盲症的人数多得吓人。晚上想出来打劫,起码得点个火把。

    再不然,他也有小地图在啊。以现在这个科技水平,小地图几乎是无敌的。

    目前已经四级的小地图,能够记录他经过的半径30米范围内的地形,并且能够标注周围4km内阵营和数量,目前还没发现掉链子的情况。之前能够察觉皇宫中的变化,并且及时接应他亲妈,就是因为小地图上阵营显示的突变。

    大青驴子在竺年的驾驭下,一点都看不出对周围地形一点都不熟悉,看到代表罗英的绿点的时候,时间才刚子时。

    十四的月亮又大又圆,映着蒲水边上几缕干巴巴的芦花,显得有点寥落又有点好笑。

    环绕京城的常水,在离开京城折向南不远后,就一分为二,成为丹河和蒲水两条支流,注入楚江。三条不小的河道中间,形成了一片三角洲。由于水汽过于充沛,大部分地方都不适合居住,长满了芦苇荡,以及盗匪。

    盗匪比较多地方,芦苇也不太有人收割。沿河的地现在还冻得梆硬。以竺年现在一个还在长身体的瘦巴巴的少年,站在芦苇丛里,外面看过来,根本发现不了。

    借着风声的掩护,他来来回回绕着江州水军的营地转了转,尽量把地形和敌军的情况记录一下。江州水军表面嚣张跋扈,没想到军营布置竟然如此谨慎,在大月腹地,竟然也明暗哨卡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他行事得更小心。

    江州水军的布置确实堪称严密,但是负责哨卡的官兵却并不怎么负责。

    同样的道理,军营位于大月腹地,周围硬要说能算得上威胁的,一是隔壁丹州的水匪,二是楚江对岸的岱州水军。

    是水匪想早日投胎,还是岱州水军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