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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表现吧。”

    仓促地挂断电话,胸腔突突地被心脏撞击着,手心不自觉地抚在胸前,感受久违的兵荒马乱。

    郁净晨的迪士尼跨年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还是搁浅了。

    陈荔忙着更新连载的小说,一旦开始断更,隐藏在身体里的懒癌细胞就会分裂,逐渐增值,然后扩散。

    她预备在年前存完存稿,好好在过年的时候修整一段时间再着手下一个剧本的编写。

    郁净晨研一除了上课,还要和学姐学长一起做导师的项目,项目的内容相当于就是他的研究方向。

    或许也不算意外,郁净晨导师的项目的截止日期就在年前,临时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他也抽不出时间去外地跨年。

    于是,两个人退而求其次,约了三十一号晚上一起吃饭再去一家新开的商场逛逛。

    陈荔和郁净晨没能去成迪士尼。

    圣诞夜,陈荔在朋友圈刷到了奚圆和江鹤晏去迪士尼的合照。

    奚圆戴着米妮的发箍,江鹤晏则是米奇的。

    这还是陈荔第一次见到那位江医生的庐山真面。

    男帅女美,才子佳人,看起来很是般配。

    尤其是从奚圆甜蜜的笑容里就能看出来,她沉浸在爱情的蜜罐里很是滋润。

    陈荔随手点了赞,顺便再在评论区跟风评论了一波九九。

    跨年夜江鹤晏排了夜班,提前在圣诞节的前两天休了年假。

    奚圆床头的兔子玩偶,他在网上搜了,叫星黛露。

    除了那只□□兔子,他发现她的背包上面还挂了个挂坠,是只粉色小狐狸。

    还有卧室窗帘上的窗帘绑带都是迪士尼的卡通玩偶。

    他提前买好了票,做好了攻略,就坐等鱼上钩了。

    一如往常,江鹤晏先回家洗澡换了身家居服才来敲奚圆的家门。

    “来了。”

    奚圆慌乱地帮他开门,又匆匆跑回厨房。

    “今天做了什么?”

    江鹤晏坐在餐桌上,开放式的餐厅设计,他一眼就能看见奚圆忙碌的身影。

    她用夹子夹住了头发,穿着绿色的围裙,徒留一个背影给他。

    他忙碌了一天,在纯白色充斥着消毒酒精的医院里,从门诊坐诊到病房查房,始终保持着亲和的微笑。

    医院,迎新送往,上一秒手术室外焦急的亲属在手术室灯灭后屏住呼吸,一声新生儿的啼哭响起,迎接新生命的是全家人的欢笑。

    下一秒,病房里监视器心电图逐渐走向平静,最终变成一条直线,白色的床单盖上逝世亲人的面容,送别他的是撕心裂肺的泪水。

    就是这么一个地方,集结了人世间最丰富的情绪。

    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白衣天使,在他们的手里,为生命的开始剪下脐带,为生命的终止画下句点。

    他们承担着生命的重担,同时还要担负人们最激昂的情绪。

    会有人为他们妙手回春心存感恩,会有人将过错推卸到他们身上,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江鹤晏也会觉得疲惫,对无法挽救的生命的无奈,对病痛折磨病人的怜悯。

    他不是华佗转世,现代医学无法治疗的病例还有很多。

    就在今天,他亲自送走了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

    病情本身不严重,老人即使挨过了漫长的手术过程,但是人体机能老化恢复状况不理想,缝合伤口化脓发炎,手术伤口无法愈合,最终还是离世了。

    江鹤晏不再是从前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为了一个病人的离世一蹶不振。

    但他是有血有肉的人,无法不为生命的消逝感到哀恸。

    往年的这种时候,他都会一个人在家直到缓过情绪。

    这个过程随着看多了生死逐渐缩短,半个小时,只需要半个小时的绝对安静。

    “你今天怎么过来得这么晚?”

    奚圆抱着炖锅,里面是乳白色的鱼汤,点缀着翠绿色的葱花,豆腐的雪白与汤的白带着细小的差异。

    “忙着整理一些东西。”

    和这锅鱼汤一样,温暖。

    奚圆给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温暖。

    家的温暖。

    她在厨房为他洗手作羹汤。

    她像太阳,驱散了他心里的阴影。

    “味道怎么样?你来得晚了点,我重新热了汤,不知道鱼肉老不老。”

    “味道很好。”

    奚圆从小就会看眼色,她直觉江鹤晏今天的状态不太对。

    “喜欢你就多吃一点。锅里还有小笼包,我自己做的,我去端来。”

    小笼□□薄馅多,热腾腾地放在蒸屉上。

    “你家还真是什么都有。”汁水在口腔内爆炸开。

    “比起考研,你不如考虑去开一家餐厅。”

    奚圆天天都喊着考研好难,被中国政治折磨得苦不堪言。

    “烹饪是因为喜欢。”她拉开他对面的餐椅坐下,“我不想把喜好当成工作,工作总是需要背负一定的压力,在这样的压力下,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始终保持着那份初心。”

    “那么江医生,你是一开始就想做医生吗?”

    江鹤晏笑了。

    陈荔看他眉头舒展,应该心情好点了。

    “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我家里是做外贸生意的。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对我很好。”

    江鹤晏说起他的哥哥的时候,眼睛闪着崇拜的光。

    “父母希望我们之间有一个人可以去继承家业,我哥哥主动承担了。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经商。”

    江海比江鹤晏年长三岁,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友弟恭。

    江家兄弟的父母常年都在外跑生意,他们两个是跟着保姆长大的。

    在江海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江家父母就提早和他们说了,两兄弟迟早要有一个来继承家业。

    江海主动承担了这份责任,去美国读了m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