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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谢言的经历和遭遇,但那人藏在眼睛里甚至于内心深处的挣扎,简直和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但陈燃却能很清楚的看到,谢言低头沉思的样子,懦弱的样子,绝望的样子,恐慌的样子,眸子里绝不全是简简单单的情绪释放,而是藏着更深的东西,而那些都是让他熟悉的……以至于今天谢言倒在地上时,陈燃犹豫了许久,还是将那少年扛起,安置。

    谢言自己或许不知道,陈燃却能看出来,他们两个在同样的境界下,选择的却是阴阳两端。

    陈燃仓促的选择开下一家在黑夜掩盖所有人性丑恶的酒吧,而谢言来到这里,被欺辱被逼迫,却依旧把自己心灵那一块一尘不染的地方藏在了灵魂深处,用尽全力呵护着,不让自己变成讨厌的样子。

    他见过不少被欺凌的少年,这是隔壁十三中常常有的事情,每年每届都会有霸凌者以欺辱为乐,因此所有受不住的都成了他们的小弟,卑微的跑腿,逐渐的也开始拉帮结派欺负比他们更加软弱的人,然后拉进更多的人同流合污。

    谢言是那个不同的人,他比所有人都要更加懦弱更加好欺负,但他不求饶,用他唯一的倔强。

    所有的霸凌者都在把更多的草木汇入污流,只有谢言用表面的血肉拥裹着一片赤诚纯洁的心,化为了天上最普通的一颗星光,藏匿在众多星星中,不算是最亮,但也在尽力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陈燃把药拿到手,腿冻得都有些发硬了,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陈燃本想直接挂断,但想起刚刚那人的惨叫,还是忍着怒意按下了接通键。

    承望悠然的咬下一口苹果,听着对面的话筒接通却一片寂静,他笑了笑,“明天请来c城人民医院603病房来看望你只住三天院的兄弟,否则绝交。”那人带着笑意,一脸放荡不羁。

    陈燃眼神一暗,在风声中低声道,“傻逼。”然后独自挂断了电话,他踩在洁白的薄雪上留下了一排脚印,药店前的背影孤傲清冷,那人的心底却似雪般冰凉。

    ——

    谢言捏了捏自己的脚踝,疼的仿佛神经被绞碎一般,他吸了几口凉气,然后扭头看到了那人并没有拿走的黑色外套。

    手指不自觉触到那件外套的时候轻轻颤了颤,然后谢言微微拂起了那衣服的一角,他左手拿起了那个喷雾的小瓶子,随后垂下了眸子,窗外的雪花飘荡,撞到了窗子上又悄悄的融化。

    谢言愣了许久,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谢谢呀。”既然我没那个勇气对你说,那我就对着你赠的东西表达一下谢意吧,希望路过的风可以转达给你。

    他自己的腿已经走不了路了,而现在自己也悠悠转醒,陈燃自然也就不会在帮助他,他们本来也就没有多熟,说实在的,陈燃能帮到这里,没有让自己在场上躺尸,谢言就已经很意外也很感激了。

    毕竟酒吧老板这个生人勿进的冰冷样子,谁敢靠近半分啊。

    谢言单腿跳着走到了自己的储物柜旁开了锁,然后贼兮兮的掏出了一只备用口罩戴上了,他的脸小,口罩就能遮住大半,现在要是小心翼翼的出去,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毕竟那么丢人的事儿,他们才不会管你是怎么晕倒的,议论纷纷的肯定看热闹不嫌事大说是被吓得,而且没准陈燃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谢言存有侥幸心理,观众们的视线应该都停留在擂台上,不会有人在意他。

    谢言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的背起了自己的包,不过走到更衣室门口就被累的呼哧带喘,但他也根本就占不了地,就这样悬在空中,跳得时候一颠一颠的都能让他感受到疼痛,可想而知,在来到这里以后这次受的伤应该是最重的了。

    自己这个受伤体质啊……真是没的说,谢言自己都佩服。

    他缓慢的扶着墙走两步歇一会儿,磕磕绊绊的也挪了将近二十米,离大门已经很近了。

    谢言赶紧低下头,只是突然间,人群中爆发了极大声的欢呼,嗓音格外尖锐,像是兴奋极了,“漂亮!”

    谢言不受控的朝擂台看去,那个人还是青方,此时脸颊竟然也被擦破了,看来对面的并不好打,也对,现在比赛进行到了四强,也就是第三轮,人也淘汰了好多,留下来的肯定都是不好欺负的。

    陈燃的嘴角抿得很紧,受了伤后只是眸子愈发冷厉,眉头连皱都不皱,面对人群的呼喊和兴奋,他貌似跟感觉不到一样,没有丝毫的喜悦,也不给予人群回应。

    而观众面对今天所见到的第一场ko胜利,已经振奋的不能自己,陈燃淡淡的看了眼倒在地下那人,转过身泰然自若的下了场。

    人群中出现隐隐约约的嘟囔,“怎么不管啊?不给搀扶下来吗?”

    “哎,真走了,不理会啊,有没有礼貌,都不知道握着手吗。”

    闲言碎语的声音越来越重,此时人群中又有人吼了一嗓子,“刚刚那个被吓晕过去的小孩儿人家都给扛下去了,这个不管肯定有他的原因啊,就全是青方的问题?”

    观众们愣了愣,很明显能察觉到这是在另一种层次上说红方打的脏,顿时间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