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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凝珏回到家,打发了梓芳坐马车去了林家,自己则回了夏老夫人那里,告诉夏老夫人夏清莲出诊去了,可能晚些才能回来。

    夏老夫人听说是难产,口中念了声佛,也知道生孩子的事情,时间上是没个准头的,听了夏凝珏的安排,便也放下心来。倒也不是说她不担心夏清莲,只看着小孙女也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便觉得必然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一个八岁的孩子,哪里又能沉得住气?

    晚间,夏凝珏安置好了夏老夫人和夏安瑜睡下,便在厅内坐着等夏清莲。虽说前世的自己熬夜是家常便饭,但耐不住她现在的身子只有八岁,耐不住困,便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夏凝珏的贴身丫鬟梓溪见了,也不敢劝她回房,只自己回房拿了件披风给夏凝珏披上。

    夏凝珏受到打扰,眼睛蓦地睁开,清泠幽暗,梓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凝姐儿,夜寒,还是批件披风吧。”梓溪和梓兰梓芳是一同买进府的,但跟在小姑娘身边的她,反倒比梓兰和梓芳更谨慎规矩,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于当家的二姑娘有尊敬却无惧怕,而对于自己服侍的小主子,她却莫名地有些发憷。

    夏凝珏见是梓溪,也无话,只系上披风的带子,继续打着瞌睡。

    夏凝珏等到夏清莲回家却已是天边发白。

    夏清莲整个人显得极度疲惫,精神还有些恍惚。

    夏凝珏顿时心中一紧,莫不是孩子没有保住?还是连产妇也一并去了?但是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有救不了命的时候,夏清莲向来不会钻牛角尖,怎么这次如此反常?

    “姑姑,你怎么了?”夏凝珏扶住夏清莲,有些担忧。

    “没事。”夏清莲摆摆手,“等我睡醒再和你说。”

    夏凝珏听了,知道不是什么大事。见夏清莲累的狠了,便不再多话,扶她进了卧室,一头栽倒床上不动了。

    夏凝珏见梓兰和梓芳也是一脸倦容,便叫了梓溪一同将夏清莲的外衣脱掉,上面沾着些污迹,夏凝珏想了想,但看着夏清莲疲惫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有喊醒夏清莲去洗漱,只吩咐梓兰和梓芳等夏清莲明日醒了,就安排沐浴,床上的被褥也拿去洗了晒了,务必要整理干净。

    梓兰和梓芳忙应下了。

    安置好夏清莲,主仆四人便出了房门,梓兰的性子比梓芳跳脱,这时已忍不住开口:“凝姐儿,二姑娘真是太厉害了,我一直都知道二姑娘医术高明,可没想到二姑娘不止是高明,大家都说她是神医呢……”

    梓兰明显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仿佛被人夸的是她一般。

    夏凝珏这时也注意到了,梓兰和梓芳虽然脸色也有些暗淡,但精神却显得极亢奋。

    夏凝珏却听得先松了口气,听梓兰这样说,产妇和孩子应该都没事,不然也不会说夏清莲是神医。可这也说明当时的情况是真的危急,不然也不会一下子将之拔到“神医”的高度。

    不过,既然知道了无事,夏凝珏也就放心了,疲惫感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熬了大半个晚上,也有些撑不住了,便也不再操心,让梓兰和梓芳回房休息去,明早不用早起。

    吩咐完了,她自己也回房睡觉去了。

    梓兰看着夏凝珏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撅起了嘴:“凝姐儿怎么一点也不好奇啊?”

    梓芳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将梓兰拖着走:“你不困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可是困死了。”

    梓兰原本是因为精神上的亢奋便忘记了**上的疲惫,被梓芳这么一说,顿时也是呵欠连天,忙忙地进了房间睡觉去了。

    只一边铺床还一边在说:“幸好有我们二姑娘在,否则那个林夫人就要一尸两命了……”

    而此时,原本愁云惨雾的林海府里,却已换成了一片洋溢的欢腾。林海看着奶妈包好抱到眼前的小不点,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心翼翼地抱过来,小孩子皱巴巴的,不足月出生的关系,显得十分瘦小。但林海还是觉得,这个孩子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之一,另一个当然是女儿黛玉。

    已近不惑的林海,膝下一直空虚,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还从小身子骨就弱。现在终于有了儿子,又是高兴又是感慨,眼睛都不由得湿了。

    孩子毕竟体弱,不宜在外久待,林海很快就让奶妈抱下去了。又问了女儿黛玉的情况,怕黛玉被吓到,林海并没有告诉她贾敏生产的事情,但黛玉从小就敏感纤细,早已察觉了家中气氛的不同,一直哭个不停,后来哭累了,才终于睡着了。

    林海交代下去,若黛玉醒了,就把她抱到他身边来,也怕女儿哭坏了身子,反正现在贾敏已经没事了,也不怕黛玉吓到了。

    林海又吩咐了管家备一份厚礼,明天下午送到夏家去,若不是那夏家二姑娘,夫人都保不住,更何况儿子?

    听产房的稳婆和丫鬟婆子说,当时夏二姑娘见了情况,净了手便把孩子伸出的脚塞了回去,然后就在夫人的肚子上面揉了起来。

    稳婆当时还讥讽,说若胎位不正,揉一下就好,这女子生产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但她终究是怕担责任,现在有人顶上,她也求之不得,到时出了事,她也有借口推脱一二,嘀咕几声后便也退到一旁不吭声了。

    可谁知夏二姑娘揉了半个时辰,又拿出金针在夫人身上扎了几针,夫人原本已经无力了,几针扎下去,却又积蓄了些力量,夏二姑娘说胎儿的胎位已经正了,让夫人尽管使力,她保证孩子无事。听了她的话,夫人含了参片,便在夏二姑娘的指示下重又开始使力,孩子居然很顺畅地就出来了。

    稳婆惊呆了,连说邪门,被一个婆子在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才醒过神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讷讷地闭了嘴。后来出门便直夸夏二姑娘是个神医,医术极其高明——总比被人说自己无能来得强些。

    林海也不由得感慨,若非母亲过世,贾敏也不会操劳过度,但倘若不曾回老家丁忧,也遇不上这夏二姑娘,所以说,这世间的事情,兜兜转转,却都似有定数一般。

    想想,又叫管家将礼物增了二成,贾敏这次伤了身子,孩子早产身体也弱,这夏二姑娘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是个女子,进出内宅也方便,以后怕还是要劳动她给贾敏和孩子调理身体的,礼数还是要周到些的好。

    夏清莲一觉睡到第二日下午,只觉得饥肠辘辘,被饿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