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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松辞沉心于他的艺术,平日里鲜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

    医生说他有轻微的脑震荡,慕扬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间对黎唐的敌意这么大,但考虑到他目前的情绪不宜激动,赶忙打圆场:“爸,他现在是你女婿,你受伤了他过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女婿?”慕松辞怔了怔,看向慕琴,“你们已经结婚了?”

    刘以云在旁边接腔:“你忘了?前几天老魏来家里跟你下棋的时候提过的,都结一个多月了。”说着还不忘给慕琴一个不满的眼神。

    “阿琴,你能去把婚离了吗?”慕松辞语出惊人。

    “爸,这……”黎唐才帮徜徉解决了问题,慕松辞的这个要求让慕琴很为难。

    见苗头不对,易清婉也站出来说道:“爸,您现在还是得听医生的,以身体为主,有什么事我们等病好了回家说也不迟呀。”

    “哼!”慕松辞被子一蒙,谁也不理了。

    黎唐站在一旁抿唇不语,上一世慕琴的父亲对他说不上热情,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直白地表达过内心的不满,他想说些什么,慕琴却在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

    随后慕琴走到父亲床边,试着把被子拿开,失败后又俯下身子,耐心劝说:“爸,我结婚没告诉你是我不对,可这跟黎唐没关系。他刚从国外回来就过来看你,连时差都没倒过来,你如果还生气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您养好伤了我们再回家看你。”

    听到慕琴说要走,慕松辞主动把被子掀了下来:“阿琴,能不能跟爸爸回家住?家里那么大,你想养猫画画都行,不用管你妈说什么。”

    听着父女俩的对话,黎唐眉头拧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松辞看。

    慕琴的余光瞟过刘以云,婉拒道:“爸,跟这个无关……”

    “我知道了,那你没事记得回家看看。”慕松辞吐出口气,没在坚持,只是拍拍她的手背,依依不舍地目送她和黎唐离开。

    慕扬和易清婉无声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对慕松辞突然的转变也是一头雾水。

    慕琴今天出门把黎唐放在地下车库的一辆闲置的保时捷开了出来,回去的路上,她开着车,黎唐坐在副驾驶,一路无言。

    到家后,她找了个话题打破了沉默:“你是倒时差睡觉还是吃过饭再睡?”

    “都行。”

    可能是舟车劳顿,也可能是刚才被慕松辞嫌弃的缘故,黎唐看着有些低落。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连手里的公文包都一直没放下,慕琴替他拿走了手里的包,又抠抠他的手心,开解道:“人上了年纪就会固执些,老小孩嘛,你别放在心上了。”

    黎唐扯了下嘴角:“我没放在心上。”

    慕琴看出他笑得勉强,踮起脚在他左边脸颊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她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面露倦容的人,主动提道:“那我陪你睡会?”

    这话像是有魔力般,让黎唐稍显黯淡的眼眸倏地一亮,唇畔也浮现出真正的笑意,甚至晕染进了话里:“好啊。”

    今天为了接机,慕琴特意起了个大早,说是陪黎唐睡觉,可她自己倒先睡着了。

    可能是医院里慕松辞的反常触动了她,她再一次梦回上一世的太平间里,这次她听见了慕松辞和刘以云的声音,尤其是慕松辞,哭得格外伤心。

    她眼前依旧蒙着布,只听慕松辞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便听见了刘以云的惊呼声,似乎是慕松辞哭得晕过去了,然后医生过来了,一阵慌乱后,太平间里重归死寂。

    “琴琴?琴琴?”

    她听见黎唐的声音,挣扎了半天才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黎唐担忧的神色,透过他的瞳仁,慕琴看见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自己,她伸手抹了把脸,发现真的有眼泪。

    黎唐递给她一张纸,问:“做噩梦了?”

    “我又梦到上一世的医院太平间了,原来你说的是对的。”

    “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爸妈来看我了,只是我没梦到而已,我都不知道是我的主观意识还是什么,梦里竟然听到我爸哭晕过去了。”

    黎唐那次只是句安慰,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爸他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的多。”

    “我傍晚还想去看看他。”

    “我陪你去。”

    慕琴望着床上的电脑和文件,摇摇头:“你忙得连觉都睡不了,还是在家待着吧。”

    傍晚,慕琴拎着黎唐煲的鲫鱼汤又去了医院。

    虽说慕松辞平常在家不管事,但说的话还是管用,为了跟慕琴单独说话,他直接把刘以云支了出去。

    他舀了勺奶白色的鲫鱼汤,好喝至极的口感反倒让他心疼起来:“之前在家有江阿姨不需要你下厨,嫁人了还要自己学做饭,汤做成这样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干活,阿琴,要不还是回来吧?”

    慕琴没敢邀功,告诉他:“爸,这是黎唐煲的汤。”

    “……哦。”慕松辞把勺子放下了。

    没过几分钟,他又把勺子拿起来,不甘心地问道:“会做几个菜就能把你骗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