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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扬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有她想不到的,就没有她不敢说的。

    他把慕琴拉到一旁,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哪有姑娘家把自己说成寡妇的?”

    “现在不就有了?”慕琴无所谓,把装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手推车交到慕扬手上,径自走出到达大厅。

    慕扬在身后喊她:“不回家吃饭了?”

    慕琴才不想再跟黎唐同坐一个车厢,边走边回头做了个鬼脸:“你又不是来接我的,我自己打车回去。”

    慕扬无奈,自己宠坏的妹妹还能怎么办,继续惯着呗。

    他回头向黎唐解释:“我这个妹妹被我惯坏了,说话不着边际,你别见怪啊。”

    “没事。”比起那个因为背叛利用而沉默寡言的慕琴,黎唐更想看到这个活泼恣意的她。

    “你上飞机前跟我说的那个手游开发和做直播平台,等会上车我们详细说说?”

    “嗯,先聊手游吧……”

    慕琴坐上出租车,对刚才黎唐的反应非常介意。

    “活见鬼了,为什么感觉他在笑啊?”她郁闷地小声嘀咕。

    黎唐不苟言笑,唇线素来平直紧抿,微小的笑意都会让那张冷峻的脸柔和许多。

    从前慕琴非常热衷于捕捉他脸上不常见的神情,嘴角如果是因为自己有了笑意会让她有爆棚的成就感,所以对黎唐的任何神情变化都格外敏感。

    阴谋!

    慕琴得出了结论,黎唐肯定是计划好要在生意上给慕扬下什么套,心里正得意呢。

    等晚上黎唐走了,她一定要好好给慕扬说说黎唐的真实情况和目的,可不能再让这个重情重义的傻哥哥被黎唐算计了。

    到了南湖别墅区,慕琴站在自家大门前踌躇不决,脚下如灌铅一般,站了很久都没再向前挪动一步。

    她忽然后悔一个人先回来了。

    近乡情更怯,她好久没回家了,久到已经丧失独自面对父母的勇气了。

    上一世,慕扬被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赶出去后,母亲刘以云将一切都归咎于她,认为是她引狼入室。

    刘以云情绪激动地把她推出了家门,当时就是在这个大门口,她的亲妈看向她的眼里只有怨毒绝情,说她既然胳膊肘喜欢往外拐,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而她的父亲慕松辞,在这整个过程里就像隐形了一样,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慕琴从小就有个疑惑,这个存在感极低的爸爸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二十几年的生活里她找到了答案。

    只有两样东西,院里的盆景和房间里的扬琴,很公平地在脑袋里各占百分之五十。

    不对,扬琴得再匀百分之五,否则慕扬和慕琴就得改名为慕盆景和慕扬琴了。

    “阿琴?回家不进来蹲在门口做什么?”

    想谁来谁,慕松辞手里拿着浇花用的喷壶,看样子是出来给他的小叶榔榆浇水顺便看见她的。

    他给慕琴开了门,又旁若无人地走回他的宝贝盆栽旁,细心地喷水打理。

    慕琴快进屋时,慕松辞打理好了盆栽,也准备进去,又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大佬(哥哥)没去接你吗?”

    “去咗,应该很快就返来了。”

    “哦。”完全没发现她是空手回来的,也没问她为什么没跟哥哥一起回来。

    院子里是两三点不痛不痒的毛毛雨,一打开门就是疾风骤雨般的盘问。

    一进屋,刘以云把她上上下下地审视一番,往外看又没看见慕扬,眉头立即就蹙了起来:“你回国什么也没带吗?你哥呢,不是去接你了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在后面,我没跟他一辆车,行李都在他车上。”

    “为什么没跟他一辆车?”

    “坐不下吗?”

    “行李不是寄了一部分回来吗?”

    “你是不是路上又干嘛了?”

    慕琴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没有。”

    “我同你讲,你这次毕业回国就在穗城好好找个工作,别再想别的心思了,这么漂亮的学历去哪都绰绰有余的。”

    “知道了。”

    “喂,你真是我女儿吗?”刘以云不大习惯她的乖顺。

    “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

    “……”看来是的。

    刘以云看她才回来,表现也难得叫人舒心,没跟她计较太多:“回房先冲凉,然后下来吃饭,江阿姨煲了靓汤,你最钟意的南北杏炖鹧鸪。”

    “好。”慕琴乖乖上楼了。

    作为一个退休的证券公司高管,刘以云总是想强势地掌控一切,上辈子两人时常因为抉择不能统一而产生冲突,回来那天就是为了工作的事在饭桌上不欢而散。

    吵架这么累的事情复刻一遍等于吃力不讨好,慕琴现在不想吵了,只想在刘以云面前躺平。

    等她洗完澡吹干头发下楼时,慕扬也到家了,还替她把行李都搬到了房间门口。

    她刚想收拾行李,刘以云就喊她下楼跟客人打招呼,她把东西都放进房间后,不情不愿地走到客厅,在最边缘坐了下来。

    黎唐斯文沉稳的形象在长辈面前非常受用,他和慕松辞、刘以云一一寒暄后,客气地递上了半路上特意买好的礼品。

    此情此景,慕琴很难不想到上一世黎唐第一次来家里的场景,那次是决定结婚以后登门见家长,他就像处理工作一样,也是这样面面俱到。

    和这次不同的是,那次他亲密地和她坐在一起挽着手,还用温柔的语调叫她琴琴。

    那时她天真地以为坚持有了回报,谁知这一切的虚情假意只是他为了能在ty站稳脚跟。

    “阿琴,”刘以云捣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黎总跟你说话呢。”

    “哦。”慕琴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

    刘以云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皮笑肉不笑:“你这孩子,出去上学回来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了?”

    “阿姨,我们在机场见过了。”黎唐替她打了圆场。

    虚情假意。

    慕琴不想领这个情,继续低头划手机。

    她现在有点烦,事情的发展明明都知道,可为什么就是避不开黎唐?

    重生如果是重蹈覆辙的话,那她宁可在去民政局的出租车上与这个世界说拜拜。

    晚饭时慕琴吃的很快,随便塞了几口就退席上楼收拾行李了。

    上一世她的右手因为掺和进黎唐的家事,被他那个混账弟弟害得右手不能用力,再也拿不起画笔了。

    小时候为了让她好好学习,不再画画,母亲烧了她所有的画册和画材,但只要她对画画感兴趣,这些都可以克服。

    可手废了不一样,这是不可抗力因素,不能克服的困难只会让人感到绝望和无助。

    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黎唐却不在,也就是那时,她想离婚了。

    好在现在回到了两年前,右手还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