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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锦笑了,无奈看着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人虽然懦弱,却还是太子。宫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似乎都不可避免染上了这个痼疾:强迫别人,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别人身上,只为让自己好过些。
她从心里笑了出来,而后缓缓抽手,说:“不必劳烦了。”
确实不必劳烦了,因为在那一刹那,她已经下了最后的决断:她会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回到那里,而到那时,所有人都将偿还那些她所失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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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金顶寺后院。
拜师奉茶,在那之后,公孙伯舆收了他此生唯一一个徒弟。
那日,蓟州下起了雪。
十一望着漫天大雪,而站在他身后的是曾经西苑教习《韩非》的张宽。
“圣人执要,四方来效”当年这一句,他到如今方才给了十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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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帝守仁六年,一月,大朝会。
照例,诸王进京朝拜。
金顶寺,苦海崖。
这是三年之后,织锦第一次见到十一。
他一袭王服,长身而立,自临风不动。
她渐渐靠近那个背影,心中五味杂呈。她正想着该如何开口,便看见他缓缓回头。
那一份风姿卓绝,气宇轩昂,一如当初至今未变。她见了,竟有些愣怔。
他似乎也有些怔。
事别三年,再度与汝重逢,该报之以喜,该报之以悲?
他望着她,缓缓向她走过去,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眉头依旧习惯性皱起,喊她:“织锦。”
她抿唇,叹息着笑了,目中闪过一丝泪光,说:“欢迎回来。”
苦海崖畔,他们并肩坐着,脚下是浮云山木,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到一般。
“这是给你的。”她说着,将那物件递了过去。
物件用棉布紧紧包裹着,一层一层,很是细致。
十一接过来,便要收起来。
“不解开看看?”她说。
十一闻言,笑了笑,而后将绳线解开,棉布一层一层被解开来,等到只剩下最后几层的时候,他隔着棉布触摸着内里,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笑了笑,当年不过随口一说,她竟当了真。
那块玉佩被经过打磨之后,显得更加圆滑了些,上面刻有他衣服上的暗纹,头上系了一道红绳,很是别致。
她应该花了不少功夫。他想。
他微微抿唇,露出一丝遗憾。
她察觉到他这一神情,便问道:“不喜欢么?”
他皱眉,转脸看向她,而后微微伸手。
她下意识偏过头去,脸上满是不自在。
他微微一笑,并不怎么犹豫,便就伸手,碰到她发间。
比起当年,他似乎潇洒了不少。
织锦正踌躇着,便看见他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到她头上,示意她不要动,而后将她头上的簪子抽了去。
旋即,发丝散落在肩。
有风吹来,他原先还是满目笑意,此刻却不由目光一滞,望着她,再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