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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不起哦!姐姐你没事吧?”从紫凝儿的衣着分辨出她的性别,那小孩见紫凝儿突然苦着一张脸眼看着就快哭了出来,不禁立刻抱着万分愧疚的心情着歉。

    仰头望天,不让委屈的眼光让任何人看到,紫凝儿倔强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姐姐,这里是哪儿啊?”罔顾身上还沾着的脏乱干草,那小孩生得可爱动人,一双美丽单纯的大眼睛上眼睫如扇,粉唇微嘟,肉肉的小脸粉嫩粉嫩,十分讨人喜欢。如今的他正眼巴巴的望着对面的紫凝儿,生怕她生自己的气。

    “这里是天牢啊!”望着这可爱的小家伙愣了愣,半晌,这才生硬的答出几个字来

    “天牢?”

    不信任的反问一句,六岁小娃的脸上竟然闪现一抹得逞的笑容,他见紫凝儿盯着他瞧,不禁立刻收了笑容,继续无辜的问道“姐姐你是谁啊?怎么会被关进天牢呢?”

    虽然那个笑容只在一瞬之间,但紫凝儿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心下迟疑,随及便也浅笑着回道“那小朋友你又是谁啊?你……应该不是这里的囚犯哦!”

    闻言,那小孩不禁低眸看了眼自己的一身被泥土弄脏的白色锦袍,挠了挠脑袋,不禁又才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叫霖翊(yi四声),是在玩耍时爬着这个洞进来的。姐姐呢?”

    “洞?”紫凝儿听到这话,不禁立刻起身往着自称叫霖翊的小孩身边靠近。

    “是啊!这个洞直通天牢外面哦!”

    提到这个,小霖翊似乎很是兴奋,他撑着肉肉的身子爬到地上,然后指着底下那黑乎乎的洞口,带着一丝诱惑的解说着。大大的眼睛本就水灵灵的,如今唇角扬笑,一丝诡异的表情在小霖翊可爱的脸蛋上一闪而过,与他如今的年纪十分不符。

    直通外面?那是不是说她紫凝儿也可以越狱了?

    心内的小算盘打得正响,忽然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掺进,立刻掐死了紫凝儿还在萌芽的一切想法。

    “小姐,这小孩莫明其妙的出现,难道你就不怀疑吗?”好歹也跟紫凝儿相处了快两个月了,清儿多少也能猜到她的一点想法,如今的紫凝儿定是在想着利用这个洞,逃走了吧!就算这小孩说的是真的,她们也顺利逃出去了,可这普天之下,她们又能逃到哪去?

    况且,不还有家人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紫凝儿身子一直,随及望着眼前身高不足她腰间的小小孩,沉眉道“小朋友,撒谎可是要被大灰狼吃的哦!告诉姐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是爬这个洞进来的啊!我的朋友还在洞口等我呢!不信你跟我去看。”

    转眸看了清儿一眼,紫凝儿蹲下身子,这样子她就与霖翊齐高了,望着眼前的小小孩,紫凝儿继续发问“那你告诉姐姐,那边的洞口是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霖翊顿时语塞,他望着眼前笑得和蔼可亲,眼神却充满试探质疑的紫凝儿,心内不禁生出一抹惧意,随及眼珠一转,便也无害的笑道“在我家院子后面啊!我们一帮人玩躲猫猫,我发现草丛中藏着一个洞,所以就藏进来了。谁知在里面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小家伙依然一脸天真无害,紫凝儿消了一些戒心,毕竟这样的密道在古代可是十分常见,那谁谁谁的小说中不写了很多吗?然而,此时的清儿却不如紫凝儿开明,只保持着严重的怀疑态度,一脸防备的望着小霖翊。

    牢房中陷入寂静,紫凝儿与清儿各持心思暗暗琢磨,而小霖翊则一眼无辜的望着两人,看似无措。

    “小朋友,你刚刚说……你叫林……林雨是吧?”淋雨?好奇怪的名字。紫凝儿心下嘀咕,脸上的表情却像个大姐姐一样,纯洁无害,单纯善良。

    “姐姐我叫霖翊,立羽翊。”小霖翊皱眉,有些不高兴紫凝儿将他的名字记错。见对方依然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不禁低头长叹一声,这才道“我爹爹说,希望我以后能为天下苍生谋福址,造福百姓,所以才取名叫……霖翊的。”

    一时不防,差点讲出自己的真名,小霖翊神色微动,随及又恢复平常。

    为天下苍生谋福址?好大的口气,看来这娃子果然来历不小。紫凝儿心底暗叹,随及巧笑了一张美丽的容颜,再道“那霖翊你爹爹身居何位呢?”

    “我爹是……”

    忽然,话到一半终止,小霖翊稚嫩的小脸升显出一抹防备,随及微眯了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反问道“姐姐你问了我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我姓尚,单名一个月字,因为谋害亲夫所以被关了进来。”顺口一答,半真半假的自我简介便顺溜出口,紫凝儿一脸真诚,完全没忘记自己上官月的古代身份。

    “上月?”小霖翊眉梢轻挑,心底直叹她怎么不叫下月呢!真是奇怪的名字。

    清儿站在一边,只觉此时的紫凝儿是闲疯了,所以才跟一个来历不明又年仅六岁左右的小孩子聊得火热。转身往着刚才自己蹲的角落走去,欠身蹲下,继续想着接下来她应该做些什么。

    也正因被这事搅得头都大了,所以清儿才忘了这牢房里多了个陌生孩子。

    一番你答我问下来,紫凝儿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个小家伙的家世。父亲是南雀国名不见经传的中书侍郎,母亲是名门之后,虽然这样的家世也算不错了,但对于在古代生活不满两月的紫凝儿来说,却是闻所未闻。

    后来因怕牢内狱卒发现,所以那小家伙便原路返回,约定好明天再来看她。

    也不知怎么的,紫凝儿一直觉得这个小家伙似乎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边天牢内的肇事者还有心思担忧其他,而牢外的另外几伙人,却是为她而急昏了头。上次在山庄的匆匆一别,让顾痕对她这个新王妃倒是记忆深刻,如今听闻七王爷要杀她,心内自觉婉惜不已,此时也正想着办法看能不能救她一命。

    而那上官诚风,此时更是急得尤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在自己的书房踱步,面色凝重。

    本来打伤皇上的爱子就已经让皇上龙颜大怒,后来因为殿上的众大臣求情,所以更是让皇上对他忌惮万分,如此一来别说他这丞相之位,就是这上官家的数百条性命,怕也都是难保。

    按照皇上的习性,明儿个一早,罪诏怕是就要下到丞相府了。

    咚咚咚……

    “进来”皱眉,此时被人打扰,上官诚风的老脸不禁更加阴沉。

    “老爷,崔公公遣人送来书函。”进来的是府中的赵管家,跟了上官诚风十多年,自然也知道他的性子,如今一进门二话没说便将一封密封好的书信递了上去。

    伸手接过,随及毫不犹豫的打开,看着那一行熟悉苍劲的笔迹,不禁心中一颤。

    “有心无力,好自为之。”

    八个大字,仿佛一张嘲笑的脸,正刺痛着他的眼睛。上官诚风收紧了拳头,生生将那一张雪白的信纸揉在掌心,最终加重力道,便见一些暗色的纸灰从指缝中滑落。

    纵使跟了他十多年,但此时立在一边静候吩咐的赵管家还是身子一颤,脑袋下意识的低了低,示图掩饰下自己心内的惧意。

    “混帐,平常收老夫好处的时候,怎不见他有心无力?”低吼一声,随及重重一掌拍在临近的桌案上。这个时候见事态严重,倒是会撇清关系,这该死的崔永乐,老夫早晚有天要收拾你。

    啪……

    黑色的百年上好檀木桌,霎时颤抖一阵,桌上研磨好的墨汁也跟着洒了一地。

    边上的赵管家身子一抖,却也不敢上前劝言,只得愣在原地后悔自己做的这份差事,早知如此,他就该交给别人送这信了。

    【三王府】

    话说三王府后院的狗洞一直修不好,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因为有人不断的爬进爬出,二就是因为爬这个洞的人身份太高,所以这些负责修洞的下人也不好真修起来。毕竟,这小恶魔可是谁都惹不起的。

    晌午刚过,烈阳当空正尽情投射着它的光芒与温度,整个王府后院的花草也是垂头丧气郁郁寡欢,仿佛一切生命都失去了活力,毫无生机。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的从花丛里探出脑袋,一副左顾右盼的样子,尽显谨慎。

    眼见四下无人,不禁一溜小跑往着偏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主子……”

    一声高唤,打破了某人心内的一切幻想。小家伙回过身去,眼见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蓉儿,不禁又放下了高抬的小心肝,拍拍小胸脯小声道“蓉儿是你啊!你吓死我了。”

    听见这话,那名唤蓉儿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不禁立刻抬步往着小家伙的身边靠近。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煞是可爱。

    “主子你跑哪儿去了?宫里派了人过来,接你去国子监读书呢!”

    蓉儿跑得气喘吁吁,整个小脸都热得通红。

    “哦?……哦!”点点头,满不在乎的转身,小家伙一副高贵气质的往前迈步,继续往着偏院的方向走去。虽然,此时的他衣衫脏乱,脸上也因为爬密道而沾满了泥土,但这一切,完全影响不了他与身俱来的贵族气质。

    “主子你快回屋换身衣裳吧!王爷应该快回来了。”

    “好好,知道了,蓉儿你真啰嗦。”

    “还有……今天国子监是王太师与张太师上的课……”

    “吵死了,蓉儿……”

    一路吵闹着回到偏院的房间,好不容易刚换好衣服,门外便来了人通报,说是王爷唤他过去。蓉儿一听又急了,追着小主子的身后唠唠叨叨又是一通,直到来了正殿的大堂,她才停止了呱噪,忐忑不安的跟着进了大堂。

    院内蝉鸣不断,火辣的太阳挂在高空,似乎要将大地晒出裂缝才肯罢休般,让人望而生畏。此时,堂上正位的男子一身织锦长袍,神情严肃的望着下方进来的两人,手中的青瓷茶盏冒着丝丝热气,不禁让人浮想到殿外严酷的烈阳,同样让人心惊胆战。

    “翊霖拜见父王”

    小家伙跪下请安,脸上的表情不见半点害怕与担忧,反显轻松自在。他真名南宫翊霖,是南雀国三王府南宫景煜庶出的独子,目前还没封位,所以没有名位。

    徐徐吹散水面悬浮的茶叶,小饮一口,南宫景煜并没打算让他们站起身来,随及伸手将茶杯搁在了一旁的小桌上,这才问道“今儿个去哪儿了?”

    闻言,蓉儿的小心肝不禁一颤,随及整个小身子也跟着发起抖来。

    “回父王的话,当然是去国子监读书了。”南宫翊霖支起他胖乎乎的小脑袋,一脸真诚的回道。

    “是吗?”简单的两个字出口,却比之前的话加重了语气,南宫景煜冷眼望向底下的小人儿,目光如炬。

    迎着南宫景煜的眼神,小翊霖的身子不禁微微一抖,自知瞒不下去,只好低着头小声的解释道“本是去上学的,可是走到一半……儿臣见路上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树丛里晃荡,所以儿臣就下车去瞧了,没想到那儿有一条密道,而且还是通往天牢的……”

    一番话下来,小翊霖不得已将自己命人挖了整整半年的秘道‘贡献’了出去。

    语毕,随及抬眸谨慎万分的盯着自己的父亲,见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到天牢的密道上,不禁悄悄松了口气。自从半年前闯遍宫中所有角落,他就一直对重兵把守的天牢感着兴趣,如今秘道刚挖成,没想到却被自己的父亲给知道了。

    夜幕临近,太阳卸去了正午的毒辣温度,换上如少女般的温柔,眷恋万分的从西山一点点沉没。风起云动,不一会儿整个天空便像被罩上一层阴霾般,灰暗得可怕。

    本就阴暗潮湿的牢房此时更显冷寂,两个狱卒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一个一个牢房的挨个分发饭菜。

    “吃饭了啊!”

    那两人走到关押紫凝儿的牢房前,语气不悦的提醒了句,随及放下两碗饭菜便往着下一个牢房赶去。闻言,牢内的两人同时朝着外面看去,只见那两碗暗黄色的米饭上,盖着几条看似发黄的青菜叶子,如此……便是她们的晚餐。

    清儿看了几眼,随及吞了吞口水别开眸光,并不打算动那‘东西’。从早晨两人被关进来之后,这是她们的第二餐饭了,中午的饭菜跟现在的一样,远看着虽然不怎么恶心,凑近一闻那酸嗖的味道可就出来了,实在叫人无法下咽啊!

    虽然,这两主仆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清儿……”紫凝儿也收回放在饭菜上的目光,随及摸了摸早就饿扁了的肚皮,弱弱开口。

    “怎么了?”如今只有她们两个人在,清儿也懒得装腔作势,连目光都没动一下的回道。

    “你有办法让他们弄点能吃的东西过来吗?”紫凝儿无奈,只有低声请求般的问道。

    闻言,清儿皱眉细细想了下,可半天也找不着方法,只得抬眸迎着紫凝儿期待的目光,摇头。她虽然只是一介女婢,但在丞相府也没怎么吃过苦,而这坐牢的经历就更是没有了,所以现在想不到法子也是正常。

    正当两人失望之时,忽然牢房外响起一阵呼声,紧接着便是几人的谈话声响起。脚步声渐行渐近,紫凝儿无聊的抬起眸光,却在触到那一抹略显熟悉的身影时,顿时愣住。

    “有劳了”顾痕朝着身边正忙着开锁的狱卒,淡淡感激道。

    “能为大人办事是小的的福气,大人请进。”那人见顾痕对他如此礼貌,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的恭敬一礼,随及转身让开一条路,推开了牢房的铁门。

    “大人有事就叫一声,小的就在外边候着。”

    那狱卒好意提醒了一句,得到允许便也退出了牢房,转个弯消失在三人眼前。

    他怎么来了?是来看自己的吗?还是南宫景熙那混小子让他来报复自己的?还是……紫凝儿眼神直直的望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的顾痕,脑海里无数瑕想飞速闪过,表情也越变越纠结。

    “下官参见七王妃,娘娘万福。”顾痕被她盯得不自在,低首抱拳一拜,便也算是行了礼。当看到南宫景熙脸上的伤时他是万分震惊,如今再见这王妃娘娘的,不禁更是诧异万分,这两夫妻究竟是为何事打成这样啊!

    “顾大人……你……”

    月白色的云纹长袍紧贴着身线,衣摆与肩膀处,都仿佛被大雨淋湿了一般。难道,外面下雨了?紫凝儿皱眉想着,随及见顾痕下意识的忙着擦起他身上的雨水,不禁伸手从袖间取了一块丝巾,递了上去。

    “……这……”抬眸,顾痕眼见此时的紫凝儿正伸手望着自己,不禁心神一动。随及愣了愣不禁立刻后退两步,惊恐道“王妃的好意下官心领了,请娘娘收回吧!”

    “娘娘……”清儿见此,也不禁快步跑了过来,伸手将紫凝儿递出的丝巾拿了回来,附到她的耳边这才细声道“女子的丝帕是不能送给男子的,若让人看了去,怕会传娘娘你与大人有……私情。”

    闻言,紫凝儿不禁也有些吃惊,弱弱的收回手,这才解释般的小声道“我不知道,借个帕子还有这等关系。”

    “娘娘你不……”听到这话顾痕不觉诧异万分,正想问清楚是不是自己听错时,哪想却被清儿抢了话茬。南雀国数百年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女子心许某个男子,便会将自己的随身丝帕赠与对方,所以刚刚他才会如此惊恐。不过听她刚才的口气,除非她不是南雀国的人?

    “大人来此,想必是有事要问王妃娘娘吧!”怕被顾痕怀疑,清儿赶紧转移了话题。语毕,随及转眸意味深长的望了紫凝儿一眼,略带责怪。

    “是,这场大雨倒是叫下官忘记正事了。”顾痕理了理沾在身上的衣袍,随及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这才道“王妃娘娘,你能将昨晚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下官吗?”

    想起昨晚,紫凝儿的脸色也不禁跟着下沉,转身朝着牢房的角落里走去,没打算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