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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的思念,六年的委屈,六年的痛楚……这一刻都随着泪水汹涌而出。

    “梦儿,你是梦儿?我的梦儿……”李夫人声音颤抖,颤动的手抚摸着阿紫的脸,泪水从眼角缓缓流出。

    阿紫点点头,死死抱住李夫人的双腿,生怕一松手便会分开,就如那缠着她的恶梦般。

    “妈,进来说吧。”李师长扶起阿紫,又屏退左右,连青莲也叫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阿紫、李夫人和李师长三人。

    李夫人颤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阿紫的脸颊,细细的瞧,无限疼惜,无限怜爱,仿佛要把这五六年没看上的时光全在这一刻补了过来。

    “是梦儿,是我的梦儿,梦儿啊,妈盼了你六年,找了你六年,妈好想你啊,我的梦儿!”李夫人抱了阿紫止不住热泪盈眶。

    六年前,那痛彻心痱的一幕,毁了一个幸福的家,更害苦了梦竹这可怜的孩子。

    那军官狰狞的面目,是李夫人六年来挥之不去的恶梦,而失散的梦竹,就是李夫人的一块心病。

    “妈,梦妹,你们都别哭了,找到了梦妹,一家人团聚,应该高兴!”李逸林见母亲和妹妹如此景象,心中也是十分恸动,只是他毕竟是个男子,又是戎马军人,很快便止住并劝说母亲和妹妹。

    “是啊,妈,应该高兴。”阿紫为李夫人拭去泪痕,破涕为笑。

    “梦儿,这么多年,你都在哪呢?”李夫人接过阿紫的手绢,止不住又流下泪来。

    她拿出了卖身文契,将自已的遭遇向母亲及兄长倾述,却未提及救人这一段,李夫人听罢又是一番热泪。

    李逸林也讲述了六年前的事,与梦竹失散后,他们投奔了汝原的郑家,郑家是汝原的大户,也是李家生意上的伙伴。郑家的少爷郑季青比梦竹大二岁,与梦竹订下幼亲。郑家老爷见李静琴带了儿子前来投奔,并不嫌弃,并许诺日后找到梦竹履行婚约。

    后来听说云州的司徒坤在北方起兵,为了报杀父之仇,逸林便投奔了司徒坤。

    两军为争地盘连绵交战,李逸林见报仇有望,勇猛奋战,屡获战功,得司徒坤青睐,几年间便升任师长。

    阿紫此时方知那时志邦原是自已的杀父仇人,竟险些委身于他,不由得暗暗感谢那行刺的男子,更欣慰自己救下了他。

    “少帅许诺,攻下云州城,还我们李府宅院,我们还是搬回云州,少帅将梦妹当成时家家眷,四处收捕,梦妹不宜回去,妈,我有一个计划,那郑公子不是前几月去英国留洋了吗?不如让梦妹去英国与之相会,过两年再回来成亲,这事幸许就过去了。”

    李夫人觉得甚好,只是才相认又要分离颇是不舍,但她是大家闺秀出身,识得大体,欣然同意儿子的决定。

    与母亲兄长相聚几日,阿紫便被送往英国,想不到回来不足一个月,竟会在这碰到自己当年冒险救下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万众嘱目的翩翩公子---统领南北九省的裕军少帅。

    梦竹终于沉沉的睡去,她梦见了她和母亲,还有哥哥在花园里跳啊,笑啊,季青来了,她笑得更欢了,可突然母亲和哥哥就不见了,她大叫,回头看,季青也不见了,她大哭,喊叫着,却是一辆军车向她驶来,她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方知是梦。

    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响,她爬起来,见那辆黑色的军车缓缓启动。

    她大叫:“等我!等等我!”可车里的人仿佛听不到她的叫唤,一拐便消失在她的视线。

    她急忙换了衣服下来,惠嫂叫道:“小姐,请用早餐。”她问:“是少帅走了吗?”惠嫂答道:“少帅吩咐,让李小姐就住在这,他晚上会赶回来。”

    “有没有马?”她问。

    “这里可没有。小姐要马做什么?”

    “有用。”她囫囵吞下两块面包,出了军部。

    一个黄包车夫在门口,她坐了上去:“载我到能买到马的地方。”

    黄包车夫叫声“好咧”,便奔跑着去。

    只十几分钟,车夫将她带到一个胡同口,对她说:“前面五六米那间平房就有马卖。”她下了车向那平房走去,见一个大叔站在门口,她问声可有马卖,那大叔十分热情,说道小姐要买马真没找错地方,他这可是怀阳最好的马市,她也不问价钱,便让牵匹好的出来,拿了二百块放下,问声:“够吗?”大爷喜出望外道:“够了,够了!”

    她将裙摆轻轻提起,踩上马蹬子,轻巧地跨上去。

    一路疾奔,她答应思颖来救助将士,岂能言而无信?

    司徒萧狠狠地踢了踢车屁股,这不争气的车,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毛病,恐怕前方将士正望眼欲穿盼着他。要不是为着她,他也不会回怀阳城去睡一个晚上,可前线那么危险,他不能让她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