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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是什么?

    是一段故事的主轴,事件的一切发展都能以其视角而描述。

    读者也能通过代入主角来迅速代入一整段故事,写的初学者总会犯一个错误——

    就是不在故事开篇三行字内就写明自己的主角,从而让自己笔下洋洋洒洒的文字看起来像没有分割的披萨一样,让人无法下口。

    总而言之,“主角”应该能概括成让人可以观测一段时间中事物变化的窗口。其

    那么,作为一个主轴,引领了这方世界与宇宙演进的亘古百亿年的演进的主角会是谁?

    毫无疑问,宇宙的主角是“虚空”。

    虚空比宇宙要宏大得多。它勾联了承载了每个生灵的无数可能性,数量近乎无限的条条世界线。

    所有世界线都可以看成漂浮在虚空这无尽海洋上的一座座小小孤岛。世界线有无数,虚空只有宏大且唯一的一个。

    古往今来,这么多世界线中,那么多经历了不同命运的银河,所涌现出的这么多伟大的文明,无不想以自己的智慧去解析虚空的奥妙。

    可就算这么多文明所取得的成果加在一起,又哪里能称得上是穷尽了虚空的皮毛?

    甚至,若有机会开一场各个世界线间,邀请了所有人的盛大研讨会的话,大家一定会惊骇于各自光是对于虚空的基础认知,就有茫茫多的不同。

    好像虚空本身就有种凡人无从理解的智慧,让它对不同文明,不同种族乃至不同的头脑跟前,所展现的身姿都不一样。

    由此,各个文明对虚空认知的不同几乎无法克服,大家能达成的寥寥几点共识,却成了朴实的真理——

    它美丽,它危险,它狂暴。

    生灵只被允许在位于虚空表皮的超空间航道中安然行走,除此之外,哪怕只是往它的深处前进一分,其危险系数就会几何倍数的增长。

    让无数世界线间的生灵都像被困于山尖的囚徒一样,只能在陡峭与狭窄的三维空间中苟且。想要下山拥抱大地,可低头一瞧,下山的通路全被云雾和风暴遮蔽。

    直到今天。

    千千万万彼此间可能永远不会互相接触的世界线的文明间,必定会在各自的科学史上记住这一瞬间。

    因为一反亿万年的常态,虚空中有一处地方如拨云见日,云开雾散般,狂暴消退,这一瞬间宁静的出奇。

    遮蔽了大家“下山通路”的云层和风暴,陡然出现了一道宁静的破口。

    随即。

    一些有能力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对虚空宁静下来的破口实施观测的文明很快发现,破口的成因是虚空自己在和自己“左右互搏”。

    就像地球上的海洋,从东南方卷起一抹海浪的同时,在西北方恰巧生成了一道和它强度相当的浪潮。

    两抹海浪相撞,最终相互抵消,还以海面一片澄澈的宁静。

    虚空的情况远比海洋复杂,它也没有其改变狂暴的本性。

    只是现在,虚空这一小片范围中,掀起的浪潮与风暴恰好抵消,澎湃又危险的能量将所有精力用在了摁熄它自己之上。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一切可以让虚空显露狂暴的东西都在不断相互抵消,最终形成了这能与奇迹划等号的宁静。

    奇迹,要多好的运气和多小的概率才能引发的事情?

    不同世界线中的不少文明很快对这次虚空小范围内出现宁静的现象失去了兴趣。毕竟奇迹这东西,在寰宇中不算罕见。

    只要样本量够大,那再小几率的事件都能像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撞上那么一次——

    胡乱挥洒零件亿万次,总有一次能让这些零件恰好组成一辆汽车;让猴子胡乱拍打键盘持续千年万年,那它总有概率恰好拍出一本世界名著。

    但。

    抛洒零件亿万次的成本早就超过了认真拼装一辆车子。让猴子敲键盘也是,指望这样产出名著,比用系统的教育来培育出文学大师困难了多少倍。

    对于文明和生灵而言,期盼“奇迹”本身就是不科学的。科学需要一件事情能复现,能运用。亿万年才有一次的孤例,又有什么意义?

    星空的广袤能容得下发生一两次奇迹,文明和生灵却等不起。

    所以。

    无数世界线中茫茫多文明,很快就收回了观察这抹经由奇迹引发的宁静的眼睛。

    只是,无论奇迹是否有意义,这些文明至少错过了一道奇景。

    坚持观测的文明很快就出具了一个报告,无论报告的形式是数字的跃动还是表格的抽象,都用各自的方式描绘出了一抹画卷——

    以太龙陨落了,百亿年的生命用最后的句号勾勒出了凋零与终结。

    其能分摊伤害的龙鳞挡不住龙身因为失去了气运后的自我裂解,巨龙的肉体在分解,是发生在太空中如盛开一样的腐败。

    一鲸落,万物生。

    如左吴和被他抽调的科研团队所构想,从巨龙体内抽离的气运经由左吴宛如高压水枪一样的释放,在将小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往好的方向发展。

    让小范围的虚空变得宁静。

    甚至让巨龙身体的飞速腐烂也有了无法复制的美感。它身体裂解时迸出的血液在太空中游弋,像昭告新生到来的雨点。

    雨点轻柔飘扬,忽的落在了艾山山手上。

    艾山山刚打开古画晴空的座舱,皱眉,没在这雨点中闻到一丝腥臭,又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

    连接着虚空的空间裂口就在机甲身后。

    自己居然就这样从虚空中走出来了?!

    准备了数年的危机预案没有一个用上,毕竟此时虚空波动的幅度,可能还没有身后列维娜被汗水浸透,在汹涌起伏的胸膛大。

    自己平安了。

    其他人呢?

    海妖抬头,看到远方,新帝联同燎原还有镜弗的舰队还在缠斗的战场。战场中大多数战士没被燃萝拉进剧本,对他们而言,他们的厮杀本没有一刻终结。

    却在现在,恰恰好好,战场如此恰巧的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边,犹如混合在一起的黄豆,红豆和绿豆,被轻轻一摇,就此分离。

    三方战士面面相觑。

    又是恰好,三方战士们不同生理的身体,不同结构的大脑,却在此时一同将盛怒燃尽,理智和疲惫一同冲上大家的头脑。

    谁也没有再嘶吼一声,再将战局拖入混沌的力气。

    微妙的平衡建立,牢固无比,却又像会被一个喷嚏摧毁殆尽。

    看着这远处的战场,艾山山都情不自禁想压低声音,免得破坏平衡,让战火重启。

    直到海妖的余光瞥见有一双手在自己身边一伸一伸。

    是小灰的手。

    艾山山才发现小灰就在自己身边,她离自己是这么近。

    只是小灰的手在不断伸向远方,满脸凄惶,像被忽然丢弃的家猫一样,想去够一些她再也够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