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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来留宿,照例铺盖是要换的,明黄的褥袱我怎么看怎么扎眼。喜月来请我去沐浴的时候,我浑身僵直挨到木桶边,看着热水发了半天呆。

    象个木头人一样爬进桶又爬出来,水里放了药材和香料,但是没象电视剧里那样撒上好多花瓣……恶俗的言情剧——脑子一想到这事儿上头,马上接着联想到昏黄暧昧的光照,丝质薄纱的帐幔,一床大红被,下面男女猪角一通乱动,骚包音乐响起来,然后——

    然后一切OVER。

    可是那是看别人,如今自己事到临头……

    可该怎么办?

    好吧,这次也不是第一次……毕竟我儿子都生过了,但是……

    喜月在一边儿替我拿着巾帕香露那些东西,她很会察言观色,但是完全误解了我忧愁的原因:“娘娘……您是不是担心……”

    担心?我当然担心?不愧是我最贴心的丫头啊,这都看出来了!我重重点头,她说了下半句:“担心肚腹未全消缩?”

    我倒,被她这半句噎得我差点一头栽水里去。

    我担心这干嘛啊!再说,宫里太医对这种事情非常有一手儿,调理的药材,药膏什么的源源不绝,现在恢复的也只是能看出一点肚腩而已,妊娠纹则压根儿就没长过。

    啊啊!这不是重点啦!

    “娘娘,您不用担忧这个,就奴婢看,这实在不算什么……再说,奴婢今晚把鲷缎纱做的灯罩拿出来,那个灯罩纱特别绵厚的,保证皇上跟雾里看花一样,什么也瞧不明白!”

    好丫头,你倒真是……

    我下巴挨在桶沿儿上,可你说的话也不对症啊!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好比我正口渴,她倒端来一大碗水,可惜是浓盐水,喝了也不解决问题。

    我现在要是能突然的病倒就好了,可是现在离天黑也没多会儿,我装病也来不及。

    喜月预备好了全新的,柔软的内衣衬衣和睡衣,淡绿色的棉绸纱质地,小钮扣都是有着淡淡光晕的无暇明珠,领襟的边子上都是月白的银线滚出来绣边,象是紫薇花瓣那样细软精致。

    我摸着身上的衣服:“这是什么时候儿做的?我怎么没看到过?”

    “娘娘忘了,这还是……那年三月还在坤宁宫的时候做的,不过做了就收了起来,一直没有穿过……”

    是吗?

    原来是皇后那会儿做的,怪不得这么舍得下本钱,扣子都这样名贵。

    “算了,还是换件常穿的吧……”

    外头传来通报的声音,喜月冲我狡黠的一笑,抖开手里的旗装:“娘娘,再换可来不及了,皇上已经来了啊。”

    是啊。

    其实什么衣服还不都无所谓。

    我叹口气,麻利的把旗装穿上,扣子还没扣齐,顺治就抬步进来了。

    喜月急忙放下手里的梳子下跪,我坐在锦墩上,缓缓站起身来。

    顺治步子迈的很大,两步到了我跟前:“别行什么礼了,你坐你的……刚洗过?”

    “嗯。”头发还没梳起来呢,用一根玉簪棒全挽在头顶上,一看就是刚洗过澡嘛。

    顺治拿起喜月放下的梳子,笑着说:“来,朕替你梳。”

    我安然的坐下,看他一眼:“皇上连这个都会吗?”

    他眉毛一挑:“有什么不会的!梳个头又有何难!”

    他顺手一抽,头发失去玉簪的羁挽,象水一样全滑下来,披了一肩一背。

    顺治俯下头来嗅了嗅,低声说:“好香。”

    香个头!我让他的动作弄的后背都觉得麻痹了,鸡皮疙瘩长了大半身。

    转头想看喜月在干嘛,结果这丫头竟然已经麻利的悄悄溜走了。

    “真象缎子一样……”他拿着梳子慢慢替我梳理。本来也不乱,他梳起来也毫不费力。

    “皇上天不黑就进了永寿宫,小心被人说是荒yín……那个,无度。”

    他笑:“怕什么,就算是来看三阿哥玄烨的。”

    他放下梳子,掬起我的头发一通摆弄,看样是想替我挽髻。老兄,我自己都不会,你还能比我强吗?

    果然他试了两下子,结果什么也没弄出来,头发还是散了一肩膀。他笑着松开手:“这个朕就不会了。”

    我松口气:“还是让喜月来给我梳上……”

    “不用,就这样也挺好。”皇帝居然凑过头来,低声说:“上次抱你的时候,我还让你的小凤翘给扎了一下子呢。”

    呃……

    “那我可不是有意的……”

    以前看清宫戏,也常常担心皇帝和妃子亲近的时候,会不会被妃子那些硕大的,繁琐的头饰给扎了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