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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静悄悄地流逝着,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寝室中间的空地上,,如果此时有人睁开眼睛,会看到一幅奇异的景象:在梁若行的身边,流光溢彩,金光与红光围绕在他的身边,缓缓流动,一团黑气伫立在他的床头,每往前靠进一步,金光便比之前更亮一分,那黑气却也就淡了一份,在流光的中心,梁若行正毫无顾忌地呼呼大睡,寝室里的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动静,那团黑气似乎也并不想打扰其他人的休息,多次努力无过之后,已经淡化的虚无了,只得静静地离去。

    就在那团黑气散去的瞬间,梁若行矫捷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抄起一直放在枕边的罗盘,悄无声息地追了出去。自从那一次差一点被冤魂附体之后,梁若行再不敢大意,法器必是随身携带,因深知那冤魂形成虽然只有两年的时间,但其功力却至少有百年以上的修为,每晚临睡前都要将法器布置成防护力最强的结界,也再不敢每天像头猪一样大睡了。

    此刻,罗盘在他的手中疯狂的颤抖着,若不是梁若行抓得紧,它早就自己飞了出去。巧妙地避过了楼里的监视器,梁若行在昏暗的小元宵路上飞奔着,而冤魂逃走的速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使她不得不对这个冤魂的势力重新估算,他原本计划的很好,利用阵法消耗掉冤魂的部分力量,然后跟踪到它的老巢,一窝端了它,虽然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也完全可以先收服这个冤魂,再慢慢调查事情的真相,化解冤魂的怨气,但现在,他竟有要跟丢冤魂的架势。

    梁若行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让步伐跟上冤魂的速度,同时双眼敏锐地观察着四周,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突兀地伫立在漆黑的夜里,偶尔有正浓情蜜意的学生躲在阳台上偷偷地打着电话,幽暗的背景光找出一张张阴森的脸。

    在公寓城第二教学楼前,梁若行停了下来,罗盘在这里竟失去了作用,钢珠静静地躺在罗盘里,冤魂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空气中一丝邪气都没有,梁若行讶异地抬起头,7层的教学楼在月光的照耀下像张大了嘴的怪物,张牙舞爪地面对着深夜闲逛的不速之客,而就在第七层的某个房间里,日光灯在晃了两下之后,啪地就亮了起来,梁若行微微笑了笑,看来就是那里了。

    掏出一瓶好不容易搜集来的晨露,梁若行把它滴在眼里,以便让自己能够看到平常看不到的东西,随着晨露滴入眼角,梁若行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了,原本皎洁的月光霎时披上了一抹妖异的红晕,静静伫立在黑暗中的教学楼也被一层浓浓的黑雾包裹着,怨气之深竟大大出乎梁若行的意料,低头看了看挂在腰间的招魂铃,一看之下,梁若行大吃一惊,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竟正站在他的身边,手中握着他的招魂铃,“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梁若行大喝一声,手中黄符飞出,原以为定会打他个魂飞魄散,岂知黄符竟透体而过,轻飘飘地落在了路边,那孩子的身形也渐渐消散,“呵呵,哥哥你好坏,用符打我,我要去告诉爷爷。”那孩子的声音在梁若行的心中响起,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太可怕了,招魂铃也是法术界至宝,虽然没有攻击力,但冤魂也是靠进不得的,可是那个孩子,他居然用手抓着招魂铃。

    直到此时,招魂铃才铃声大作,梁若行心里苦笑,现在才叫,有个屁用啊,顺手一张符封了铃声,边慢慢往后退,退到刚刚扔出的那道符边,斜眼瞧去,那黄符已经褪成了黑色,再无法使用了。梁若行仔细回忆了身上所带的法宝,佛骨舍利、达摩执珠、招魂铃,自保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了,随即抬头看了看七楼那唯一一间亮着灯的屋子,一个披散着长发的黑影正站在窗边,对着梁若行在微笑。梁若行再无犹豫,抬脚向教学楼里迈去,才一走进一楼的大厅,阴冷的凉风便扑面而来,梁若行眯缝着双眼,看着眼前像电影一样不断变换的场景,穿着旗袍,浓妆艳抹的民国女子在搔首弄姿,穿着残破军服的军人手中拿着自己破碎的肢体在地上匍匐,更多的是些普通的老百姓,目光呆滞地或蹲或坐,有的“人”更是抱着自己的孩子,默默哭泣,然后将孩子的小手放到嘴里,不理会孩子凄厉的哭声,竟然是在吃!

    梁若行强压下胃里的不适,这是怎样的一幅人间炼狱啊!这里恐怕已经不是乱坟岗,而是一个抛尸地了,地位低下的人死去后,或因为身边没有亲人,或因为贫穷,一卷芦苇裹尸,草草就处理了,这些枉死的冤魂一般来说没有太大的法力,只是不肯放下心中的一点执念而游荡在世间,活动范围也极其有限,因为他们一般不会伤人,法术界也就任由其存在,在时间的流逝中,冤魂的执念或逐步加强,在某种契机的引导下修炼成鬼仙,或执念被渐渐冲刷,最终连魂体也不保,有句话说得好,时间是最好的老师,可是这个老师最后却把所有的学生都弄死了,这句话对鬼魂来说也同样适用。

    梁若行心中默念了一遍往生咒,暗骂当年那个批给学校这块地的领导真是混蛋,在所有的职业中,学生的心思是最单纯的,也是最容易被鬼魂所影响的,就算是没有多**力的冤魂,也可以轻易地就控制学生的行为,建校这么多年来,有影响的传说只出了这么一个,真是应该烧高香了。

    “爷爷,爷爷,就是他,就是他用符打我!好疼呢!”那个孩子的声音将沉思中的梁若行拉回了现实,循声望去,梁若行又是一惊,怪事层出不穷,尤以今日为多,一位身着杏黄道袍,鹤发童颜的道士就站在他的面前,白发无风自舞,当真是仙风道骨,若不是梁若行开了法眼,还真看不出眼前的这个道士只是个灵体而已,难道这个道士也有冤屈么?梁若行将法眼开得更亮了一些,发现这道士体内一股纯阴的灵气在流动,生前定是法力高深,幸好没有化为厉鬼,否则是个自己也不够打,忙依法术界之礼,长揖道,“法术界后辈弟子梁若行,因冤魂作乱,校园风云再起,追踪冤魂至此,打扰前辈清修,还望见谅!”

    那道士微微一笑,“你是梁氏一脉?不知是第几代弟子?你师傅是谁?”

    “因出山时师傅名言不得透露她的身份,家师名讳实难相告,晚辈乃梁氏第二十七代传人,不知前辈?”梁若行恭敬地道。

    “第二十七代?嗯,你梁氏在第二十五代上因违抗天命用了禁咒,遭天谴,自此单传,你师傅是二十六代弟子梁芳,不知她近来身体如何?”

    梁若行讶然,老道和师傅竟还有渊源?不过那什么违天命,用禁咒,始一脉单传,可就不对了,自己不是还有个妹妹么?听闻道士问起师傅,梁若行肃容道,“家师两年前曾出山一次,回观后便整日打坐参禅,如今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