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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应该就是天朝东境了,我看着远方几处隐隐可见的炊烟,缓缓飘落地面。一阵冬风袭来,将空中的雪花吹得飘舞起来,渐渐落在我的身上。

    东境的寒季显然要比北境来得晚些,空中的雪花不像北境那样又大又密,地上也只铺了薄薄的一层。看了看脚下的积雪,我心中暗想,前面应该就有人迹了,遂移动步伐,向远方出现炊烟的地方行去。

    在快要穿过一片小树林时,一阵怒骂斥喝之声突然传入耳中,我微一错愕,遂快行几步,躲在一棵结着白霜的大树之后,悄悄探头向外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正冒着炊烟的村庄,如果没错的话,应该便是不久前我在高空是所见的那个村落。但在这个本应祥和宁静的村子之中,一群如虎似狼,穿着很像兵士的人正在高声叱骂、鞭打着另一些衣着单薄的普通村民。

    “妈的!这个穷地方老子都来三回了,实在找不出啥好东西了!”一个相貌粗鲁,满脸凶相的士兵愤愤的喝骂道。

    “丘八,妳才来几天啊,就开始穷嚷嚷!老子在这都快呆了三个月了,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另一个尖下巴,瘦脸猴似的高个子气忿道。

    “哼!也不知道上面搞什么鬼,天越来越冷,不但衣服没得发,连军粮也要苛扣,说什么为了节粮!害得老子吃也吃不饱,只有出来打野食了!”叫丘八的士兵骂道,狠狠向一个跪在不远处的村民踢去。

    “喂,妳們找着什么好东西没?”瘦脸士兵看见被丘八踢中的村民痛苦的倒在地上,嘿嘿冷笑一声,遂向从远处村民屋中走出的几个士兵高声发问。

    “没有,妈的!这鬼地方!”一个士兵从屋中走了出来,不满的斥骂道。

    “我这有点东西,嘿嘿!”一个士兵眉开眼笑的从另一处屋中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包沉沉的东西。“妈的,那老家伙把这东西藏在床底的地下,还是被老子找着了。哼,他还不肯给,老子一刀就把那老家伙给解决了!”

    战战兢兢被赶到村落一角的村民們这才注意到那士兵另一只手中正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闪亮的刀刃之上,一点点鲜红的血珠正缓缓滴落地面。看到这一情景,村民們目中不禁闪过一丝愤怒的恨意,但很快便被无奈的悲伤所替代。

    “是什么?”几个一无所获的士兵兴趣大增,纷纷围拢上去。但一看之下,便即破口大骂。

    “妈的,是一堆树皮!”士兵們将包打开一看,纷纷失望的骂道。

    “奇怪,那老家伙拼命要这树皮干什么用,还害得老子弄脏了手!”那士兵一边喋喋不休的骂道,一边向一个下颔长着一圈胡须的人道:

    “队长,要不要到别的地方再去看看?”

    “不用了,附近的地方早就被其他队的人搜刮遍了,我看也找不到什么了!”队长略一思忖,遂向周围的村民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目光。

    “哼!这帮家伙过了这么久还没饿死,一定还藏着什么东西,妳們几个过去,叫他們把藏着的东西给我吐出来!”

    身边的几个士兵闻言发出嘿嘿的冷笑声,立即满面狰狞的向村民們逼去。

    “说,妳們把吃的东西藏哪了?”一个体格粗壮的士兵揪住一个年老村民,恶狠狠地喝问道。

    “大,大人,我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面黄肌瘦的年老村民满面惊惧的答道。

    “哼,那妳們怎么还没死?”士兵嘿嘿一笑,晃晃手中的腰刀,脸上闪过一丝杀气。

    “我,我們一直都在吃树皮。”年老村民有气无力地答道。自从东境大部分地区陷落以来,无数难民举家迁逃,但仍有一些尽是年老弱妇孺的村落没有来得及离开,因此而遭受到东楚军队一遍又一遍的洗劫。由于缺乏足够的军用物资,东楚军队的军部对士兵这种扰民的行为也无可奈何,只有睁一眼闭一眼,任由他們去洗劫那些贫脊可怜的村镇。

    “树皮?”士兵看了一眼丢弃在地上的那包血迹斑斑的树皮,将信将疑地喝骂道:

    “妈的,妳敢骗老子?”

    “杀了他,不死几个人,谅他們也不会说真话!”队长在远处冷冷喝道。眼前这些村民的性命在他眼中便如蝼蚁一般,根本不值一晒,大军这一路东来,他已不知杀了多少天朝平民。

    “嘿嘿嘿!老家伙,先拿妳开刀!”士兵听到队长的喝令,满眼凶光地看了吓得混身发抖的村民一眼,遂举起了手中闪亮的刀锋。年老村民身后的村众见状都吓得往后退去,纷纷闭上双目,不忍再看。在此之前,他們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反抗的结果往往是多死几个人,毕竟在失去村中大多数的青壮男子之后,尽剩老弱妇孺的他們根本无法与这些如虎似狼的东楚士兵相抗争,附近有一个村落就曾传来全村被屠尽的消息。这更令他們为之惶恐害怕,为了保住村子不被灭族,他們只有默默地忍受这些东楚士兵們一次又一次的蹂躏。

    “***,给老子起来!”正在士兵要下手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喝。士兵愣了一下,遂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名东楚士兵正在对着一个躺在角落的人怒喝着,他是那些负责把所有的村民赶到一处的士兵之一,却没想到会遇着一个像一滩烂泥般躺在屋角的家伙,连喊了几声都没将他喊起来。

    士兵一时火大,一脚便向地上的人踹去,随着一声闷响传来,地上的人被踢得向旁边滚动了一下,但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妈的,是不是死了?”士兵看了看地上的人,奇怪的说道,随即又踢了一脚,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是妳們村子里的人吗?”队长看到这一情形,皱了皱眉,向地上被殴打至奄奄一息的村长冷冷问道。

    “咳,咳!”村长抬起血迹斑斑的头,艰难地说道:“他,他是一个酒鬼,昨日才来到村子的。他,他一来就问我們要酒喝,我們哪里有酒给他,没想到他也不走,随便找个地方一躺,就,就在村子里呆了下来。”

    听完村长的叙述,队长看了看依然躲在地上的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遂向那名士兵点点头。

    那士兵会意,‘噌’得一声拔出腰刀,狠狠向地上的人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