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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十一并不知道马车里的男人是谁。

    不过,能从君悦楼出来,又穿着这样的衣饰,想来非富即贵。

    原本,他还生怕薛琬会有事,虽然赶着车,但一双耳朵却时时刻刻都听着车厢里的动静,一刻都不肯松懈。

    直到此刻听到薛琬充满戏谑的狂言,他才安了心。

    苏十一有些无奈,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他挑了挑眉,高声回答,“属下觉得上次书生旁边的坑位不够大,不如埋了五位小倌的那块地好。”

    别人都说,恶人为虎作伥。

    嗯,若她是那只虎,他就当个恶人又有何妨?

    薛琬低低地笑。

    笑得陈王汗毛都竖了起来。

    陈王暗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鬼迷了心窍,居然就这样上了贼车。

    他最开始分明只是惜才,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会易容术的人才,想要结交一下罢了。

    谁成想,这人才居然是这样的恶人。

    每当这种时候,他心里难免就有些哀怨。

    他没有母家,能在陛下跟前活到现在就已实属不易,若是安分一些罢了,左右也能衣食无忧过一生。

    可若是想要做点什么,真是比登天还难。

    若不是长史曾与他生母有一两分交情,肯暗地里照顾他指点他,他甚至连该怎样培蓄自己的力量都不知道。

    然而,想要有自己的势力,实在是太难了。

    他才刚开始,或许就要栽了。

    陈王心情有些沉重,但不论如何,他都是陛下的皇子,堂堂正正一位王爷,输人不输阵,脸上的表情还是竭力维持着镇静的。

    他咳了一声,“阁下说笑了,本王在众目睽睽下跟着阁下离开,若是子时之前未曾回宫,阁下也将会很麻烦。”

    上个月,他刚满十八,已经有了自己的王府。所以,他其实已经不住在宫里了。

    但为了震慑一下贼人,他必须要将皇宫的名头抬出来,强调一下,他可是陛下的儿子,他若是有什么闪失,雷霆震怒,岂是这帮凡夫俗子可以承受得起的?

    薛琬的眉眼弯弯如同新月,“啊,陈王说的是。”

    她顿了顿,“可是,所有人都看到陈王殿下是跟着连月公子走的,我又不是什么连月公子,谁又能找我的麻烦呢?”

    交谈到这里,连小花都看出来自家小姐是在逗这位好看得不得了的陈王殿下。

    这丫头胆大包天,心里除了小姐,什么规矩啊礼法啊都一并踩在脚下。

    她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大牙,“我们易了容,明早起来就不是这幅模样啦,身上的衣服首饰打个包随便寻一条河一扔,谁能找得到?”

    畏缩在一旁的骆真忽也起了恶趣味,“对呀,连这马车劈了能当柴火烧,还有什么会留下证据指向我们?什么都不会留下的,连半个脚印都不会。”

    他忽然觉得,自己紧紧抓住的那只手,不仅能将他从噩运的深渊拉上来,似乎,还可以带领着他去往更新奇更有趣的地方。

    在今日之前,他不过是世间最微不足道的一颗野草,能汲汲营营苟活生存就已经不容易了,何尝有过逗别人玩的时刻?

    而且,他对面的人还是陈王。

    陈王诶,他长得可真好看。

    薛琬看到陈王明明心里害怕得要命,却还强自装作镇定,不由有些好笑。

    嗯,他身子坐得笔直,目光里除了一丝愤怒,也看不到害怕和恐惧。

    可是,他微微发抖的双腿却出卖了他的心。